“鹤眠?”封栖松没料到来人是他,语气瞬间温柔,“怎么是你?”
言罢,看见了白鹤眠手里的汤,眼睛微弯:“煮好了?”
“嗯。”他从屏风后绕出来,不敢去看封栖松身后的床,又忍不住往前凑。
白鹤眠想知道自己的汤煮得如何。
封栖松接过了他手里的汤碗,二话不说,仰起头直接喝了大半碗:“很好喝。”
白鹤眠也就开心了,他四处看看,没找到封栖松的轮椅:“封二哥,你怎么站起来了?”
“东厢房平时没人来,不会有人看见的。”封栖松顿了顿,苦涩地笑笑,“也是我自欺欺人,不想让大哥看见我坐着轮椅的模样。”
“……就算是装瘸,也不想。”
哪有人想要长辈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呢?
白鹤眠感同身受。白家落魄之初,他最怕夜深人静之时,因为那时他会想到离世的爹娘,生怕他们看见自己最不堪的样子。
“封二哥,你别这样想。”白鹤眠伸手扶住了封栖松的手臂,磕磕巴巴地安慰,“封大哥……封大哥肯定很心疼你。”
谁知,封栖松冷不丁打开了他的手。
白小少爷从小到大只有被别人安慰的分儿,鲜少有安慰别人的时候,如今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实属不易,不承想手被挥开,于是更加手足无措。
白鹤眠想骂人,望着封栖松,又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几番纠结之下,只能杵在原地发呆。
今年夏天的雨水格外丰沛,屋内满是沉甸甸的湿气,封栖松站在离他不过几步远的地方,没戴眼镜,目光落在蒙着白布的床上,又像是落在了别的地方,明明在笑,白鹤眠却觉得封二哥无比地悲伤。
“抱歉……”封栖松苦笑着望向自己的手,“我就是想到了大哥……”
说到后面,又没了声息,像是把原本要与白鹤眠说的话咽了回去。
于是封栖松身上好不容易散开的阴郁重新凝聚。
白鹤眠愣了几秒,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他也的确去做了——白鹤眠伸手拉住了封栖松的衣袖。
“封二哥。”
“嗯?”封栖松望过来,目光缱绻。
“我们回屋吧。”白鹤眠的喉结上下滚动,莫名口干,“封二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封栖松没想到他被打开一次,还愿意与自己回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了他的手:“好,我们回屋。”
于是白鹤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将封二爷从东厢房里拉了出来。
他们走到门前的时候,千山看上去快喜极而泣了,变戏法似的从门后推出一张轮椅,然后充满期待地望着白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