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周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
过了不到三盏茶的功夫,刘俭便端端正正地跽坐在牛车山,他头上的两个发髫有一个被打散了,略微有些发黄的细丝向一边铺洒在他粉嫩的脸蛋上,左脸蛋上有一个不明显的五指山印子。
刘俭这孩子皮实,抗揍也不怕疼,挨打了倒是也没啥。
只是他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可爱幼童,尚未到总角之年,人见人爱的,招人稀罕尚来不及……为何他这个在外人面前持礼有节的爹,能对自家的垂髫幼子下得去他那大猪蹄子?
刘俭自思,若让他因坐姿问题打自家儿子,他绝下不去手。
汉朝的爹——委实不怎么样。
是的,五岁的刘俭身上,融合了一个后世成年男子的灵魂,这两个灵魂的融合时间大概在两个月前。
这段时间,刘俭被折磨的痛苦非常,倒不是穿越后缺吃少穿,这个家庭还算是相对富裕。
只是汉朝的规矩实在太多,特别是刘周这种自视不凡的‘蚊子宗亲’,对后代的管教甚严,甚至于吃喝拉撒。
真就是,拉臭都得定点拉。
这两个多月,刘俭平均三条一小揍,五天一大揍,上车一鞋底,下车一勾拳……习惯了。
刘俭揉了揉自己跪的酸痛的膝盖,不满地白了刘周一眼。
刘周一转头,他立刻又将目光挪开了,露出了天真可爱的表情。
“你这竖子,平日里没规矩也罢,今日去祭奠汝之从父,你可切莫给为父丢了脸面!若不然,少不得给你行行家法。”
刘俭翻了翻白眼,无所谓。
“知道了,孩儿谨记就是。”
他对祭奠什么从父不感兴趣,他心中最惦记的是他的命运前途。
刘俭前世虽是学工科的,但对汉末也算了解,通过这两个月在汉朝的生活,他知晓了自己的处境。
他听大人们说现在是建宁二年,还拐弯抹角的打听到了天子的名讳是宏。
他知刘宏是汉灵帝,也知大厦将倾,汉朝日后将陷入战乱,著名的黄巾起义就是在刘宏统治期间发生的。
不过刘俭现在还不清楚黄巾起义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他也不晓得现在是刘宏执掌大汉的哪一个阶段。
他只有五岁,连自己坐牛车跪不跪都没法做主,关于皇帝和造反的话题,他没法问。
他怕一张嘴,刘周直接吊死他这五岁萌娃。
“你从父的命运坎坷,虽属汉室宗门,一生未尝得志,不足四旬就撒手人寰,留下遗霜妇孺,怕是活下去都难,今日是他四七,为父领你去祭拜一下。”
刘俭的注意力被刘周的碎碎念拉回了现实。
“父亲今日带孩儿去祭奠,想来也有周济从母和那孤儿之意吧?”
祭奠兄弟?顺便去看寡妇?
刘周倒是没想到自家五岁的儿子,竟会想到这么一层。
他捋着须子,一脸肃然地看向刘俭,语气中有威胁之意:“适才这话,可是你母亲教你故意说与我听的!是也不是!?”
刘俭明显能够感觉到刘周在说这话的时候,周身上下的气势与适才判若两人,拳头的指关节握的还嘎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