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一片好心的告知刘俭,按照常规,上奏官员贪墨请陛下将其拿下,陛下一般是不会理睬的,除非只是以这件事作为一个借口,故意调换营中佐吏。
刘俭感谢卢植的忠告,但他依旧决定坚持上奏。
因为这确实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该做的准备,他事前都已经做好了。
卢植见刘俭如此执着,提醒他道:“你若执意上奏,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事关越骑营中诸属吏,你需知晓,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乃是张让,赵忠等阉宦安插进去的,尚书台纵然可以将表文呈上,但有张让在陛下身边阻拦,你也未必能够成功,如此,反倒是得罪了那几个阉宦。”
刘俭镇定自若地看着卢植,问道:“学生得罪了阉贼,老师难道不高兴么?”
卢植淡淡一笑,道:“为师没有那些迂腐,从不似旁人非要与宦官势不两立,只是张让,赵忠等人为恶过甚,为师有些瞧不过而已……不过即使张,赵在朝中为祸,为师也不想让你得罪了他们,你可明白为师的一片苦心?”
听了卢植的话,刘俭心中涌起了几分感动。
他自然明白,卢植是想保护他,不想让他过多的参与到与宦官的斗争来。
虽然眼下党锢徐徐解除,但这当中牵扯的事情实在太多,危险也太多。
在卢植的门生之中,这些年来刘俭是让他感觉最有出息的一个,也是最上进且有公心尽忠的一个。
卢植相信自己的眼光,刘俭日后一定会成大事,而且以他汉室宗亲的身份和他起于边郡的家世来说,他肯定会尽力引导这個天下走上正确的道路。
这个学生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至少以他卢植的角度而言,他要为天下储才。
“老师对学生的护犊之情,学生敏感五内,师恩如海,学生此生绝不敢忘。”刘俭的这番话,确实发自于真心。
就算是他再工于心计,却也不能将人性给磨灭没了,这个世道除了阴谋诡计,也要讲恩义豪情。
人这一辈子,不会永远目视黑暗,终究会碰到一些阳光,一些浪漫的。
“你知道就好。”
卢植宽慰地笑了笑:“为师知道,你如今不同往日了,既是陛下族弟,又与袁士纪成了刎颈之交……一时风光无两,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应小心才是,莫要将自己陷了进去。”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说吧,这次上奏,是不是想罢免越骑营司马并一众佐吏?”
卢植毕竟是文武双全,常年混迹于朝堂中人,刘俭的些许心思,他自然是能看的出来。
一份既得罪了宦官,又不会被批准的上奏,他执意送至尚书台,完全违背了他平日里的行事之风。
“不瞒老师,正是如此,不过老师不用担心,弟子的这份上奏,陛下定会恩准。”
卢植听到这,不由大奇:“此事,汝事先与陛下有议?”
“弟子若是事先不曾禀明陛下,又能敢行此鲁莽之事?此事陛下已恩允弟子,令我自处,恩师尽管放心。”
卢植听到这,不由长舒口气。
“当今天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陛下这般所亲之人,为师思来想去,却也只有你一个了。”
“弟子只不过是占了宗室身份的便宜,若论对朝廷的贡献和陛下的信赖,除老师之外,朝堂之中再无二人。”
卢植没回答,他只是伸手从桌案上拿起一木尺,随后对着刘俭勾了勾手指。
刘俭无奈地砸吧砸吧嘴,慢慢地伸出手掌。
“啪!”卢植用尺不轻不重地在刘俭的手掌心上敲打了一下:“以后当着为师之面,莫要吹捧过甚,有一说一。”
这老头,还挺有心情逗徒弟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