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范先生来了。”有守卫在外面道。
赵瑾正在戴护臂,闻之赶紧道:“请先生进来。”
营帘随之一掀,范棨急匆匆地走来,“现在就对羌北出兵?”
赵瑾问:“羌北又有新的军情了?”
范棨摇头,“车宛此次进犯极为反常,盘踞羌北一线后,并不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甚至在攻入凰叶原对上封将军时,也是快速撤退。我是担心,这中间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隐情。”
赵瑾想了片刻,又问:“封伯那边,现在有消息了吗?”
“没有。”范棨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行进到丹沙峡的哪一段了。”
“先生的话,我记住了。但无论这中间是否另含隐情,我都得去羌北看看。营中的一切,就托先生照看了。”
赵瑾已经穿戴完毕,她对着范棨郑重一揖,提枪就走。
剑西道三州二郡,是大楚西面的一境,从北往南依次是梁州、河州和孜州,这三州往外毗邻羌和与车宛,往内正护着敦庭与元中二郡。三州之中,又数梁州处于最西端,东南方向分别连着敦庭与河州,北抵横西五峰,西接羌和。
二十多年前,剑西道是大楚最乱的一块地方,这里远离天子上京,土匪横流不说,夷人更是没少打劫,老梁渊侯兵行险招控制了局面后,将府邸建在了梁州,一夫当关,总算减少了剑西道的动荡。
然而内乱虽然止了,继而迎来的又是车宛蛮人这样的外敌。羌和挨着剑西三州,依附着大楚为生,每每车宛来袭,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一小国。
夜幕来临,梁州守备军已达羌北城门的十里之外,他们匿身于怪石嶙峋的戈壁间,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主帅下达进攻的命令。
疾风营的先行卫探过了前方,回来说道:“侯爷,城楼上五步一人,倒是守得森严,咱们要夜袭吗?”
赵瑾问:“有法子打探到城内的情况吗?”
另一名先行卫道:“前几日时,我们收到过羌和兵冒死送来的军报,上面说,城内较之以往,只是多了些车宛人的巡查。”
赵瑾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月,对先行卫道:“继续探,今夜丑时,箭声为号。”
先行卫们再次匆匆消失在夜幕中。
入夜后的戈壁原冷如冰窖,猎猎寒风中,赵瑾掰了一块又干又硬的馕饼吃下,又小口抿了点水囊中的酒,和着嘴里的馕一起咽入腹中。
周围很静,只有低啸的风席卷着四周,在斑驳腐朽的戈壁石群中发出着鬼气森森的呜嚎声。这里白日里虽意外地落了点雨滴,可暮时便放了晴,纵然如此,天上依旧布满了浓云,星光月色无一可见,唯有远处城楼上燃着的火把在这片漆黑的夜中跳跃着光芒。
赵瑾三两下果了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座沉浸于黑夜中的孤城。
“侯爷,已到丑时。”韩遥小声地提醒。
“嗯。”赵瑾颔首,率先从石群中出来,军士们随之而出,夜行的队伍蜿蜒着,如一条黝黑的长虫,缓缓地朝着城楼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