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狠子假模假式假客套,就知道那六爷百分百就范。
“也好。”
那六爷果然就范了,他的人不想就范,他的肚子也得就范。
“给六爷来两碗老豆腐,六根馃子,六个烧饼,再来一碗豆浆,给六爷溜溜缝儿。”
要完了东西,二狠子笑着问那六爷:“六爷,这些够吃吗?”
“够了够了,多了我吃不了。我刚在家吃了半张大饼,还喝了两碗棒渣粥,吃这些已经够了。咱别糟践东西,不够吃咱再要。”
二狠子请那六爷坐下。
那六爷坐在二狠子的对面,满脸堆笑着跟二狠子客套。
“二爷怎么今儿到这里吃早点呀?”
“去南门外见个朋友,走着走着肚子饿了,随便找个摊儿吃两口。多巧,没想到碰见您了。六爷最近挺好的?”
“挺好挺好。二爷最近也挺好的。”
“我也挺好。”
“六爷,别烫着您。”卖早点的干巴老头儿把两碗老豆腐放在小桌上,“您先喝豆腐,我这就给您拿馃子烧饼。”
那六爷已经饿得不行了,这两碗老豆腐就是他的命,他不能再耽搁了,耽搁久了,命就没了。
于是,他端起一碗老豆腐,也不管烫不烫,咕咚咕咚往嗓子眼儿灌。
二狠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有人这样喝老豆腐,连小勺都不用,也太不讲究了。
一口气将满满一碗老豆腐灌进肚子里,将碗放下,用手擦去嘴角的卤子,长出一口气:“我的妈哎——我总算活过来了!”
这时候,馃子烧饼已经摆放在面前。那六爷顾不得跟二狠子说话,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施展三十六吃字诀,一字记之曰——吃!
眨眼之间,碗干碟净,比用水刷过一遍都干净。
“六爷,要不——再来点?”
“行。”那六爷很不客气,“再来一碗老豆腐,两根馃子,我差不多就饱了。”
“好。给六爷再来一碗老豆腐,四根馃子。”
二狠子多给那六爷加了两根馃子,这叫那六爷很是感动。
又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六爷把空碗放桌上,抚着小肚子,打了个酸臭饱嗝,满足地说:“吃口热乎饭,浑身上下都舒坦。”
“走。六爷,咱去广东会馆喝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