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椿推着独轮车来到摊子前,才要解固定箩筐的绳子,就被刘婆子劈头盖脸一顿喷。
“都日上三竿了才来,这买卖你是诚心不想做了是?”
“别以为青砖瓦房住着,赘婿也娶了,就能偷懒了。”
“就那三间青砖瓦房,你爹一间,你们小两口一间,中间是灶房,现在是够住,但回头生了娃娃呢?娃娃住哪里?”
“还有你那个赘婿,就是个药罐子,别说做活挣钱了,每日药钱都要不老少。”
“你看看,这哪哪都需要银钱,你是怎么睡得着的?镇上拉磨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姜椿:“……”
她无语道:“姨婆您讲讲道理,我可没偷懒,我爹今儿去毛家庄给毛员外杀猪去了,我自己料理一头猪,从寅初忙活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刘婆子用那双凹陷却又不失精明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姜椿几眼,似在评估她这话的真假。
片刻后,嘴里轻哼一声,挎起脚边的箩筐,去早市捡便宜去了。
姜椿摇头轻笑,径自打开刘婆子家的大门,从西厢房里将自家肉摊子的桌椅板凳菜板菜刀等物什搬出来。
刘婆子是姜河母亲李氏姨母的女儿,也就是姜河的表姨母,姜椿的表姨婆。
她家正好就位于早市所在的这条街上。
姜河便赁了她家门口的位置,在这里摆了个卖肉的摊子。
这刘婆子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丈夫早亡,自己靠给富户家当奶娘拉扯大一儿一女。
谁知当水手的儿子淹死在海难里,女儿又跟人私奔下落不明。
为了以后能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收养了个被家人弃养的男娃,结果养到十六岁,人家回去找自己亲爹娘了。
大概是发现靠山山倒,靠水水淹,能靠得住的只有手里的银钱,所以刘婆子现在一心只想搂钱。
不但自己努力搂钱,一刻也闲不住,还见不得旁人偷懒。
得空便唠叨姜椿几句,姜椿耳根子都要被她唠叨得起茧子了。
不过姜椿对旁人凶悍,对刘婆子这个孤寡表姨婆却格外容忍,虽然嘴上也会回怼,但从不往心里去。
*
姜椿才将肉挂起来,就有顾客上门。
擦胭脂抹粉,但因为化妆技术不过关,将自己脸蛋化成个猴屁股的王媒婆甩着手绢,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在摊子前站定后,她动作夸张地四下里打量一番,掐着嗓子说道:“椿娘,怎地就你自己在这里,你爹呢?”
“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