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吃完了年夜饭。
守岁到子时,姜河出去放鞭炮,姜椿用大锅跟双耳小铁锅下了两锅饺子,三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饺子后,便匆匆睡下了。
躺在被窝里,明明已经困得眼皮睁不开,嘴里直打呵欠了,姜椿还不忘打趣宋时桉一番:“夫君,一日之计在于晨,要不你现在就努力一下?
毕竟君子重诺,你答应了爹要努力,可不能食言呀。”
宋时桉伸出一手揽住她的脊背,将脸蛋埋在她身前,嗅着她身上的兰香,淡淡道:“别闹了,快睡。”
知道她没这么好打发,在她作妖之前,他又柔声哄道:“待我身子完全调理好了,就努力。”
姜椿勾了勾唇,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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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过完上元节后才算过完年,过完年没多久,就到了春耕的时候。
姜家地少,就三亩上田,去岁收完黄豆后就种上了冬小麦,倒没什么可忙的。
其他村人地多,要种春小麦、粟米、秫秫(高粱)等等,一个比一个忙碌。
而红叶县的粮价也一直没降下来。
朝廷虽然派了钦差前来赈灾,但钦差图省事,也没有从齐州府或是其他州府收购粮食运过来,而是直接将户部拨下来的银钱分发给了难民。
难民又不傻,拿着银钱留在红叶县能够买粮度日,但如果拿着银钱回兖州府,路上银钱可能被偷被抢不说,兖州府官员不干人事,回到兖州府等待他们的只有无粮可买或是被迫买天价粮两条死路。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为了活命,宁可留在人生地不熟的红叶县,也不肯回兖州府。
有这些难民在,红叶县乃至齐州府的粮价,短期内恐怕是降不下来的。
县令卢正衡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窝棚,一个头两个大,再次上书朝廷,让管管兖州府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但暂时还没下文。
而姜家的肉摊子也从三日一摆摊,变成五日一摆摊,七日一摆摊,乃至十日一摆摊。
没法子,粮价如此之高,穷人家连麦麸都要省着吃,谁还有闲粮养猪?
要不是开春后新一茬野菜长出来,野菜混着麦麸煮野菜粥也能顶饱,这些人家只怕要被逼得卖儿卖女。
家里杀猪卖肉的买卖不景气,卤肉买卖也跟着缺原材料,宋时桉每月三两银子药钱雷打不动,加上还欠着邹里正家十两银子,如果不想法子增加进项,收入跟支出不相符,外人只怕要起疑心。
于是姜椿便在邱家粮店寻了个抗麻袋包的活计,负责帮店里装货跟卸货,每日工钱三十文。
宋时桉不让她去,为此还跟她吵了一架。
将自己前些日子将画卖给卢正衡后得来的那一千五百两银票全扔她身上,他冷冷道:“粮店的麻袋包每只重达一石,你去做抗麻袋包这样繁重的苦力活养我,置我这个男子于何地?
这些钱你拿去花,寻亲的钱我再另想法子就是了。”
大不了蒙了面,去“借”兖州府那些废物官员的银钱来花花,顺便将搜集到的罪证扔给卢正衡,让他出出被这帮人坑了的气。
姜椿俯身,将掉落到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来,也没生气,笑道:“咱家又不是当真没钱,我之所以另寻个活计,恰恰是为了遮掩家里有钱,免得被人盯上。”
说着,将银票叠好,拉过他的手,放到他手里,安抚道:“我力气大,一石的麻袋包我一边肩膀扛一只都没问题,你就放心,累不坏我的。”
宋时桉抿了抿唇,心里懊恼得不行,头一次恨自己的身子骨不争气,拖累她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