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封自绝书交给了李捕头,李捕头一愣,等一字一句看完后,他不由道:
“造孽啊!这凌秀才公可是本次院试的次名,他以后的前程差不了,怎么,怎么就这么贸然赴死了?”
徐韶华没有说话,这会儿小院的其他学子都提着灯在廊下等着,他们面色沉凝,偌大的小院里竟是安静的让那几声蛙鸣都觉得突兀。
李捕头见状,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只拱手道:
“徐秀才公,该走的流程,总是要走的。”
徐韶华点了点头:
“我省得,只是……凌兄走的突然,如今正逢暑日,经不起折腾,还请李捕头莫要让凌兄再受无妄之灾。”
随后,徐韶华将一锭碎银送到李捕头手中:
“让您与几位公差漏夜来此,实在辛劳,便当请您几位喝茶了。”
李捕头掂了掂手里分量不轻的银子,面上终于露出轻松之色,道:
“徐秀才公有心了。”
李捕头知道他家大人看重这位徐秀才公是一回事儿,可是这徐秀才公会不会来事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李石可以看在大人的面子上,给这徐秀才公行个方便,可是手底下的人若是有个怨气……他总不能自掏腰包不是?
李捕头面上的笑意变得真切起来,随后便见范老又一次走了上次,冲着徐韶华拱了拱手,这才入内。
而此时,侍从也奉上了茶水,徐韶华陪李捕头在外等着,低声请其他同窗先回去休息。
可是,这等生死大事,人命关天,没有人离开,徐韶华只得让人取了椅子来,众人安静的等在院中,只有李捕头时不时的吐茶叶沫子的声音。
约莫过了一刻钟,范老走了出来:
“凌秀才公身上的痕迹,确实是自缢身亡才有的,具体尸检内容我已记录在册,待回去便会呈交大人过目。”
范老如是说着,他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醋味,李捕头避了避,这才道:
“知道了。这凌秀才公户籍之上无父无母,既然已经确定他是自缢身亡,现在又天热,还要劳烦徐秀才公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了。”
况且,那自绝书上,写的轻轻楚楚,今岁的廪银凌秀才公已经尽数支取,请徐秀才公为其下葬,做丧葬费之用。
徐韶华点头称是,李捕头随后放下茶碗,朝外走去,刚出了小院,便有人低声道:
“头儿,那凌秀才公死的也太蹊跷了……”
“你懂什么?人好友死在他面前,看情况还是为了诬陷他,他又心如死灰,直接认罪,要不是徐秀才公,现在估计他就死在牢里了。
哪里还有如今的秀才功名?那才是真正死的不清不白,让人笑话,倒是现在……也算是能入土为安了。”
李捕头如是说着,可他心里没有说的是,只看那日这徐秀才公在大人面前,不过寥寥数语便将那凌秀才公捞出来的本事,今日这事儿若是有异,他能安静的和自己喝茶?
只怕早就闹翻天了!
李捕头啧了啧舌:
“今个出了夜差,兄弟们辛苦了,一会儿咱们去吃顿好肉!”
众人闻言,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是,便再无人提起方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