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不好,冲入殿内,便见顾云月半躺在榻上,鲜血已将她的裙摆和床褥染红了一片。
她的脸白得可怕,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
桃红跟在我身后进来,我慌慌张张扔下一句:“好好守着,我去叫人。”
我先找了尹老爷子,老头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我背着他冲回了顾云月的寝殿,才跑去找殿下。
殿下和我立在殿外,听见断断续续的痛呼从殿内传来。
我想象不出,能让顾云月忍不住喊出来是有多痛。
殿下面无表情,但我看得出来他必然是十分愤怒。
过了有四个时辰,老头子摇着头从门里出来。
是个男孩,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孩子长得很像殿下,要是活着,长大以后一定很英俊。
殿下进了殿内,我想起桃红还在里面,估计是已经吓傻了,我得把她带出来,别碍着殿下。
顾云月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眼角干干的,没有一点点哭过的红痕。
整个人像是没有生机的瓷人,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你明明知道姚家不会放过你,为什么还要吃!你就这般不想要我的孩子?”
殿下一定是气疯了,才会在我和桃红面前这么说。
顾云月的声音又细又轻,却又韧而不断:“我是南宛人,谁都不会允许我生下太子殿下的长子。便是今日无事,这孩子又哪里能平安长大。”
这下我不敢动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殿下想起来我在这。
殿下暴怒,将顾云月一把拉起,伸手想要扼住她的喉咙,又生生顿住:“你如今是孤的侧妃,有孤护着,谁能对你动手!
忘不了南宛的,究竟是他们,还是你?”
顾云月不再回答,只是看着殿下。
长久的僵持后,殿下抽出她发间唯一的那支木簪:“南宛带来的东西,一件都不许留。”
说罢,把簪子狠狠扔到床边的炭盆内,大步流星走出去。
顾云月毫不犹豫向炭盆伸手,一把握住木簪抽回,跃动的火舌迫不及待缠上她的手。
她救得及时,可长期随身的木头,最易燃烧,簪头已经成了焦炭,一碰就成了灰。
她的手被灼伤,起了一溜水泡,看起来吓人得很。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定定地看着那支再也不能佩戴的簪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悲伤。
12
那日之后,殿下再也没踏足过侧院。
我猜想着殿下最后那句话是给我下的令。
但我也委实不敢再刺激顾云月,只悄悄让桃红把她的陪嫁拿来给我,我再去远些的地方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