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天大地大,外面高手如林。赵晚词抬头见他们都在笑,知道自己做了井底之蛙,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回到座位。
章衡丝毫不觉得过意不去,还是刘密安慰她道:“商英兄,你别在意,丽泉棋艺高超,连王教习还输给过他呢。”
赵晚词小姐脾气上来,任他再三好言相劝,都不理不睬。刘密也无可奈何,由她自个儿闷闷不乐。
散学后,赵公见女儿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回到家不吃晚饭便回房了,有些放心不下,处理完公事,往后院走去。赵晚词住在后院的一座三层小楼,小楼临水,水边杨柳依依,甚是清幽。
第8节
门上有赵公题匾,名曰:琅嬛阁。此时她正眉头紧锁,坐在柳荫下的莲花纹石凳上,衣服也没换,还是那副书生打扮,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棋局。绣雨站在一旁,见赵公来了,道个万福,便去泡茶。
赵晚词撅着嘴,也不理父亲。
赵公看了两眼棋局,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道:“这是你和别人下的棋?”
赵晚词道:“都怪您骗我,说我的棋已经下得很好了,结果我连章衡都下不过,惹得大家都笑话我。”
赵公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温声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下棋原本不是女儿家的专长,和其他女孩儿相比,你确实已经下得很好了。何况章衡天资聪颖,是高手中的高手,输给他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赵晚词道:“爹,话不是这等说,自古以来女国手也不是没有。章衡未必比我聪慧,只不过他常在外面走动,见多识广,对敌经验丰富,自然强些。我如今知道自己的不足,假以时日,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赵公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听了这话,满心欢喜,道:“我儿冰雪聪明,为父相信你一定能赢章衡。”
却说平泰回家,鼓足勇气将自己捅的篓子告诉父亲平高望。平高望听罢,气得脸色铁青,从座椅上站起,指着他恨声骂道:“孽障,你可知为父这个位置多少人眼红,你还不知检点,在外面惹是生非,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害死我才甘心!”
平泰委屈道:“孩儿自然是指望父亲好,要不是章衡那厮多话,也不至于此!”
平高望道:“蠢材,你还有脸说这话!我只盼望你能有章衡一半,省去我多少闲心!”
平泰原本就和章衡不对付,见父亲一味抬高章衡而贬低自己,一发怀恨在心。
次日朝中果真有人检举新任左都御史嫖娼之事,平高望昨晚命人连夜给吴芳儿伪造脱籍文书,又在天子面前巧言令色,力证清白。天子派人调查此事,得知吴芳儿早已脱籍,只得从轻发落,将平高望训斥一通,罚俸半年了事。
过了几日,孙尚书有事来国子监寻赵公,经过率性堂,看见一名生员从垂花门走出来,那模样分明就是赵晚词,当下愣住了。
赵晚词也看见了他,笑吟吟地上前行礼,道:“侄儿给孙伯请安。”
蒋司业在旁,恐孙尚书不明白,道:“孙大人,赵琴是前几日刚入学的。”
孙尚书捻了捻颌下的一缕长须,会心一笑,道:“贤侄在这里读书,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早该来看看你。”
赵晚词道:“世伯公务繁忙,怎好因为这点小事打搅您?”
孙尚书道:“难怪湘痕这几日对我似有埋怨之意,敢情是知道你如愿以偿,心下不平呢。”
赵晚词抿着嘴一笑,孙尚书又抬高声音,道:“今日天气和暖,春光甚好,最宜吟诗作对。蒋司业,你把大家都叫出来,待会儿我出几道题考考大家。”
蒋司业心知这是又要给赵晚词出风头的机会,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