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丑时一刻,月仙却道:“酉时三刻。”
褚氏打开房门,道:“三当家回来了!”
月仙道:“邓九受伤了,快去请葛先生来。”
葛玉芝精通医术,是飞鹏帮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之一,常年在京中与达官贵人联络。他趿着鞋,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随褚氏疾步走进东厢,看了看邓九的伤,摇头道:“伤口太深,又流了这么多血,华佗来也难救了。”
月仙站在榻边,闻言心中泛起一丝悲痛,更多的是气恼。卫七尚未救出,今晚又折了两名手下,她焉能不恼?
邓九忽然睁开眼,注视着摘下面具的她,像虔诚的信徒仰望神祇,脸上露出迷恋的笑容。
“三当家……”
月仙握住他冰冷的手,道:“我会帮你报仇的。”
邓九张着嘴,喉咙里嘶嘶地响,没能再说出话来,便魂归地府。
沉默一阵,葛玉芝道:“三当家,您不是去见范宣么?怎么遇袭了?”
月仙不提刘密,也不说范宣女扮男装的事,单道:“章衡不知怎么找到那里,救走了范宣。”
葛玉芝甚是愕然,站起身踱了两步,闭目叹道:“这位章侍郎真是神通广大,不好对付啊。”
月仙冷冷道:“任他再厉害,也只有一条命。”
天边逐渐透出曙色,晚词坐在无病床边的一把交椅上,几乎一夜不曾合眼。门外的高显始终站得笔直,像一棵不知疲倦的树。晚词让他进来坐坐,他也不肯。
五更天后,医馆开了门,绛月提着食盒来了。晚词知道一定是章衡知会的她。无病还没醒,脸色却比昨晚好了些,呼吸也没那么微弱了。
晚词道:“你煮米汤了么?”
绛月点点头,打开食盒,拿出一只瓷瓯,气道:“这帮天杀的贼,只会暗算人,要奴说,有本事劫狱去!”
晚词见食盒里有一碟包子,道:“我来喂无病罢,你把这碟包子给门口的高侍卫送去,他也累了一夜了。”
温热的米汤顺着喉管流下去,无病恢复一点意识,咽了几口,掀开眼皮,见是晚词在喂自己,呆住了。
“醒了!”晚词高兴极了,望着他笑道:“醒了就好,昨晚看你那样,我真担心你醒不来。”
无病回过神,疑惑道:“公子不是被人劫走了么?”
晚词便将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无病见她没事,放下心,也笑起来。
晚词又舀一勺米汤送到他唇边,无病惶恐道:“公子使不得!”一抬手,牵动伤势,痛得倒吸凉气。
“你别动!”晚词轻轻按住他,内疚道:“你伤成这样,都是我的缘故,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说你若有个好歹,叫我怎么对得起姐姐?”说着又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