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黄昏,窗外院落虫鸣渐停,似是居住在幽寂无人之地,一缕凉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拂面引得她心神一晃。
寻桃闻言扶着她的手臂,“公主,可是着凉了?奴婢已喊秋韵姐姐烧热水去了,正好御膳房的人送来了晚膳,公主要不要尝尝?”
蕴和坐着好一会才缓过神,低头看着案几上的三两菜肴,顿时没了胃口,本想拂袖离开,被侍女劝着才吃了几口。
沐浴完后,蕴和仍提不起半点精神,头晕眼花倒在软垫边,竟又是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次日,好不容易清醒了片刻,她正准备在院子里煮茶插花,又被一道圣旨拦下,瞬间惊得面容失色。
院内奴仆皆俯首下跪,苏太监揭开圣旨传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五公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有漠北皇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促中原与漠北喜结连理。”
“值五公主待字闺中,与其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大臣与漠北使者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适逢良时吉日,特此用封毓兰为五公主李蕴和,赐之金册,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尚缓厚禄,钦此。”
蕴和半跪在软垫上,面色惨白,双目无神,迟迟不肯伸手。半晌,她才抬手接过圣旨,慢慢低声道,“……谢陛下。”
在苏太监走后,蕴和瘫软坐在蒲团,圣旨因无力而摔落在地。此时她已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耳边一阵嗡嗡扰音,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啊,快来人——”
“快去喊太医院的医士,快点!”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寻桃立马冷静找来医士为公主诊断。掐过脉搏后,知晓只是太过激动而晕厥,不多时便会醒来。
秋韵谢过医士后,拿着装有碎银的香袋交给了他。对方放下一张药方便离开,寻桃按照上面的嘱咐给公主灌了汤药。
半晌,蕴和终是悠悠转醒,慢慢吐出一口浊气,环视了一圈身边的奴仆,显然是未完全清醒。
寻桃面露担忧,“公主,您现在感觉好点了么?要不要再把医士喊回来诊断一下脉搏?”
蕴和平静地看着她,神情淡淡,既看不出喜色,也不见愠色,“不必。圣旨何在?”
“圣旨……在案几上。”寻桃怯懦回道,“方才医士说,您要是醒来可千万别再受惊,得好生养着才是。”
蕴和不言不语,挥手告退一众侍女,让她们别待在屋内,自己则躺在床榻上考量。只是还未彻底冷静,便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阿姊,阿姊——”
“让开,我要见阿姊!别挡道妨碍我,你们都给我滚开!”
熟悉的少年郎声音响起,尖锐高昂的语调里满是气愤、激动,完全失了平日里的慵懒随性,俨然是一头暴怒咆哮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