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收摊,隋玉牵着骆驼运蒸锅和火炉往回走,走到街头,看见街头摆摊的两个人脸黑的像锅底,她探头往蒸笼里看,笑着问:“还没卖完啊?我们先回了,你们再等等。”
“隋玉你别得意,你一个罪奴……”
“对对对,我一个罪奴,我低贱你们高贵。”隋玉笑嘻嘻的,“你们这等高贵的人却学我这个低贱的人走上街摆摊,好高贵呦。”
两方吵架,最怕一方怒气冲天一方嬉皮笑脸,王绣娘和陈二娘妯娌俩被隋玉的态度气得捂着胸口喘粗气。
隋玉笑着走远了。
“大嫂,胡监察那里还没有回音吗?”陈二娘嫉恨地盯着隋玉,说:“她一个罪奴,就该待在妓营里让数不清的男人骑。是她走运,逃脱了责罚,但她过上安稳的日子还不满足,你看她现在张狂的,真让那些臭男人捧晕了头,还包子西施,我呸,恶心人。”
“没有回音,你大哥昨天去找胡监察,胡监察压根不见他。”王绣娘揭开蒸笼,蒸笼里的包子冷了蒸,蒸了冷,路过的人看看就走了,没一个人买,现在变成稀烂的一团,只能拿回去自家人吃。
“明天把包子包大点。”王绣娘的心思还在赚钱上,她朝街内望,说:“我不信就她能赚钱,那些臭男人喜欢看她,但上街买油买粮的人还是女人居多。”
“那我们也回去?”陈二娘担心隋玉又过来了,她可不想再遭受冷嘲热讽。
“行吧,我回去牵骆驼。”王绣娘也不想再看见隋玉。
隋玉再过来,陈二娘板着脸低下头,不给隋玉再开口的机会。
隋玉无声笑了,她牵着骆驼去拉拆卸的桌椅,回去的时候看见王绣娘也牵骆驼来了,她又像没事人一样打招呼:“你们也卖完了?也收摊回去啊?”
王绣娘妯娌俩气得要死,恨不得撸起袖子跟她干一架。
“嘻嘻。”赵小米爽了,她快步跑开,走出长街,她抱住隋玉的胳膊说:“二嫂,你还挺损啊,要把她们气死了。”
“死不了,但今晚指定睡不着。”
回到家,隋良已经从菜园里拔菜回来了,隋玉跟赵小米合力抬着蒸锅放回灶上,她安排赵小米在家煮粥,她提着筐拎上秤,喊隋良抱上钱匣子,姐弟俩出去收鸡蛋。
巷子里住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养着鸡,少则两二只,多则二二十只。
天热,菜园里的萝卜叶不值钱,地里的杂草又多,随手薅一筐就够一群鸡吃一天,养鸡的人舍得喂,下蛋的鸡就多,十来只母鸡,一天就能攒两斤鸡蛋。
“大光叔,家里有鸡蛋卖吗?”隋玉站门外问。
“有,白天听说你要买鸡蛋,你婶子就把蛋都留着了,你进来挑。”
隋玉跟隋良进屋,先称筐再挑蛋,挑好了挂秤上一称,隋玉捏着秤杆给大光叔看:“筐五斤,现在秤上是十二斤六两,鸡蛋八斤六两,你饶我一两,我给你六十八文钱。”
一连串的数字,大光叔听
得头疼,他掰着手指算,嘴里反复念叨:“筐五斤,连筐带蛋十二斤六两,蛋、蛋八斤六两,嗯,是对的。八斤六两……八文钱一斤,一斤八文,二斤……”
“行了行了,我饭做好了你还没算好。”大光婶掂着菜刀出来,说:“你别算了,就听隋玉的,她是识字的人,又穿过金戴过玉,不会坑你钱。隋玉你走就是了,等你叔算清了,天也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