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望着沈瑾白,不由得微微蹙眉,又低下了头。她现在可真是内忧外患,想得到的还没有得到,家里却又要烧起来了。
而沈瑾白却也在此时悄悄地把目光投向了萧非。
又是一天傍晚,几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此时,离韶山已不远了,只要再有一日,就能到了。因有蒋沅儿在,几人基本不再担心没钱花的问题,如果手头拮据,只管让蒋沅儿去赌场里待两个时辰,就能从那里赢回来不少钱。因此,纵有陈广峻精打细算,几人还是大手大脚地一人住了一间房。
“我师父若是见了你们,只怕是会两眼放光,”吃饭时,季陵一边喝着酒,一边自嘲道,“我们韶云派,钱少人多,可从来没有过这般一人一间房的阔绰时候。”
“季兄,我很好奇,”陈广峻问,“江湖上都说韶云派穷,可韶云派为什么会穷啊?好歹也是本地一大门派,在韶山上也有这许多地,总不至于穷到如此地步吧?”
季陵笑了笑:“陈兄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了。因为韶云派和自己养自己的北斗庄不一样,韶云派是本地商贾养起来的一大门派。当年乱世,韶云派祖师姜云落难,被本地一个姓孟的商贾所救,祖师为了报恩做了孟家的护卫。后来祖师偶然悟得韶云剑法,孟家不忍看这剑法默默无闻,便给了祖师一块在韶山上的地,又每月给固定的钱数,让他广收门徒、教习剑法。”
“那孟家倒是好人,”陈广峻说,“原来韶云派之名,韶是韶山,云是姜云祖师啊!”
“是啊,好记。只是这许多年了,每月给的钱却不变,只够韶云派刚好养活一定数量的弟子。”季陵笑了笑,又埋头吃饭。
“他这些话似有怨气,”沈瑾白看着季陵,心中不住地思索着,“他似乎很不满孟家和韶云派的关系……他觉得孟家限制了韶云派。”
萧非自小便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如今又听季陵说起,自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她偏偏听见沈瑾白又在问:“可已经一百多年了,孟家都一直养着韶云派吗?他们没有别的要求吗?”
“有的,”萧非连忙答道,“我听我师父曾说,孟家所有的护卫都是韶云派的弟子。乱世中,孟家还办起了镖局,也是靠着韶云派才发扬光大的。如今孟家家大业大,离不开韶云派的护卫。孟家和韶云派,也算是互利互惠。近几十年,还有孟家子弟拜入韶云派门下研习剑法的呢。只是一点,韶云派不得自己另谋生计,只能用孟家的钱。”
“那韶云派身为一大剑派,和孟家的联系一直这样紧密,仿佛成了孟家的私兵一般……韶云派没有想过脱离孟家吗?”沈瑾白又连忙问道。
萧非回答道:“听说以前两家也闹过矛盾,但最近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两家已经很久没再提过这件事了。”说罢,她便眼巴巴地瞧着沈瑾白,希望沈瑾白夸一夸她。
可沈瑾白还没来得及夸,季陵的声音却又响起了。
“萧姑娘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季陵却突然又开了口,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看着萧非,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萧非妹妹年龄虽小,但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呢。”蒋沅儿爱怜地看着萧非,伸手捏了下萧非的脸,随口夸赞着。萧非看起来乖巧纯良,又懂事的很,实在是很惹人喜爱。蒋沅儿看着她,仿佛在看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沈瑾白虽没开口,却一直看着萧非。看到蒋沅儿对萧非动手动脚的,她心里一下子很不舒服。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萧非,直到萧非也把目光投向她,她才猛然意识到什么,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这些日子动不动就不由自主地盯着这小丫头看?而且她只要看到别人碰萧非,就仿佛被碰了自己,也一样的不自在?
她实在是很不想让萧非被别人碰。
这一切的感觉是那样陌生,她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却不知从何找起。
或许是梦里吧,那个她吻了萧非的梦里。她想着,手指不觉抚上了她腰间的香囊。那个梦的感觉真实又虚幻,回味无穷。
“萧姑娘,这样,我考一考你,”季陵来了兴致,“你若是都答上了,我便帮你做一件事,如何?”
萧非看了眼沈瑾白,又对着季陵点了点头,道:“可以。季公子,请问吧。”
“那就说说北斗庄吧。”季陵说。
蒋沅儿连忙打断,道:“太简单了,我都知道北斗庄七姓七庄,家有良田万顷,子弟众多,擅长用刀。这怎么能难得住萧非妹妹呢?”
“我问的不是这个,”季陵解释道,又看向了萧非,“都说北斗庄和襄宜谷不对付,可谁也不知两家究竟是怎么生了嫌隙,尤其是襄宜谷常年深居简出的,怎么可能招惹是非,为何突然间便针锋对麦芒了?这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不知萧姑娘可否知情?”
萧非愣了一下,又低头微笑着回答道:“季公子是在成心难为我!我所知的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而我师父很早便离开襄宜谷了,后来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
“好,那就问你襄宜谷的事,”季陵想了想,又问,“你可知道襄宜谷谷主莫如意究竟是什么来头么?为何他创建了襄宜谷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萧非又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回答着:“季公子,我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