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验尸结果之外,案发第三天早晨,警方还得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信息,与琴桂兰有关。
原来在三年多以前,琴桂兰因为投资不慎,被人诈骗了一大笔钱,几乎是她半辈子所有的积蓄,因此前夫与她离婚,子女也跟她疏远了,年近半百的她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差点走上绝路。
后来,将门派出所的警员在追查诈骗团伙的过程中主动找上她,向她了解情况,并帮她追回了一部分损失,琴桂兰才总算有了重新生活下去的勇气。
这件事现在提起本没有什么意义,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警员在翻看琴桂兰手机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微信账号,账号主人的微信名字叫‘麋鹿’,头像是一个用手挡住脸的男人,头发剃得很短,身上穿着黑色衬衫,白色休闲裤。
这个账号曾经被一个逃脱的犯罪分子使用过,此人照片如今依旧在警方的电脑档案中,微信头像并不是他本人。在三年前的诈骗案中,他是个替主犯跑腿的小业务员,只负责一些边缘事物,根本没涉及到核心。
可奇怪的是,当警员们突击诈骗份子租住地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只有他一个跑了。当时行动很隐秘,所有提供线索的被害人,也都被警方保护了起来,照理来说,根本不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因此当初警方认为,肯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但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是谁?至今仍是个谜。而且令警方百思不解的是,为什么他要冒险给一个小业务员通风,而不是给团伙主犯或者其他骨干报信呢?
如今,琴桂兰毫无缘由死于非命,警方正愁找不到突破口,这个‘麋鹿’的出现令他们看到了一线曙光:假设,通风报信的人就是琴桂兰,那么其中的缘由肯定不会简单,也许当初,把琴桂兰当作被害人根本就错了,她如今的死,是否也与她跟‘麋鹿’背后的隐秘有关呢?这个‘麋鹿’,会不会早就改头换面,隐藏进了如今的案件当事人之中呢?
以上问题都得尽快解决,首先就是‘麋鹿’的现有身份、居住地点,而后立刻进行逮捕讯问,弄清楚通风报信的真相。另外,要再次去拜访琴桂兰的前夫,让他重述琴桂兰被诈骗的过程,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过去没被重视的细节。
这件事令公寓里的住客瞬间都变成了备选嫌疑人,他们自己当然不可能猜得到,还在期待着尽快破案,尽快回家,肖鹿就是其中最焦急的一个。
这位热心好青年,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公寓的外围去看情况,当看到现场与昨晚没什么区别时,他颓丧地垂下了手,一副懊恼无措的模样。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肖鹿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慢吞吞往回走,准备收拾收拾出去工作,今天是星期五,他早晨要去朋友店里帮忙,那是一家私营的快递公司,规模很小,他那个朋友也是个欠债后东山再起的主,原来根本就不住在这座城市里。
肖鹿帮忙是因为对方请不起太多员工,自然报酬也不会多,不过他不计较这些,就当是送人情了。
一边走,肖鹿一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拐过弯朝将门大道走去,一点没发觉走错了路,直到面前出现社区服务中心的房子时,才突然醒悟过来,可此时已经走了十几分钟,再拐回去来不及了。
于是他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朋友,但一摸口袋,才发现空空如也,手机、钱夹、钥匙一样都没带,这回肖鹿真的是傻眼了,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进退两难。
‘对了,去派出所求助警员,我现在住的地方不是他们安排的吗?他们那里也许有备用钥匙,再不济给我联系一下负责人也好。’
好半天,肖鹿才想出主意来,但抬起脚他又犹豫了,现在距离派出所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走过去即便事情办妥了,要怎么回来呢?难道再让警员送一次吗?他可开不了这个口。
再说走路来回最起码一个多小时,等他回去换好衣服,拿上钥匙手机,朋友那边都快忙完吃午饭了,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要不我就折回去,看看有没有人在,有人在的话问他们借个电话打过去解释一下,顶多下午再去,今天就不要他工钱喽。’
一桩又一桩不顺心的事情,令肖鹿周身散发出来的颓废感越来越浓重,他低首弓背走着,时不时叹口气,完全不似平时那样活力充沛。
——
柏锦同样起了个大早,今天他决定要去夏薇的租住地看看能不能了解一些情况,至于工作,他在不在其实都无所谓,魏悠然也只是表面凶悍而已。
大家还记得柏锦去找钱老板时说过的话吗?他说他从上星期五开始,就每天下班时间在超市门口蹲守。这个上星期五指的就是案发第三天,所以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去超市附近。
简单收拾好之后,柏锦就离开了魏悠然给他提供的住处,上街‘闲逛’去了。手机被他塞在上衣口袋里,调成了振动,他不准备给店里打电话请假,没有特殊原因,只是觉得烦而已,反正魏悠然再怎么生气,也顶多扣他几天工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边想着心事,柏锦一边踏上前往目的地的公交站台,他左右张望,手里刚买的包子还在冒热气,随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袋子里掉出来。
等待片刻,公交车没有来,后面座位上倒是坐上了一排的老阿姨,正在叽里咕噜地谈论琐事,柏锦耳朵特别尖,听了一会儿,突然回头问其中一个:“阿姨,您说的那对租住在地下室里的男女叫什么名字?”
他说的话把阿姨们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向他,被问者抱怨说:“小伙子,你是谁呀?!别突然开口吓人好不好?!”
“对不起…抱歉!阿姨,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你们描述到的人很像我的两个朋友,所以才问的。”柏锦赶紧道歉,转身走到座位旁边。
阿姨们并没有质疑他说的话,抱怨的那位继续说:“他们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就租住在我们家楼下的车库里,嗯…女的来了之后一次都没出过门,男的总是早出晚归,甚至几天都不回来,昨天晚上我听见地下车库里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但听不清在说什么。哎!小伙子,你朋友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才躲到这里来的呀!要真是违法了,你就去劝劝他们,让他们去派出所自首,这样总比东躲XZ、偷偷摸摸的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