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都微微发着抖,鼻尖泛红,连日来的恐惧被这句话轻易冲散,割出一条大口的胸腔好似被什么东西缝补上,心脏又开始缓慢而清晰的跳动着。
“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殿下分毫。”崔锦之的嗓音沙哑得可怕,却透出一股子温柔和坚定来,“更会珍重自己,好好照顾身体,好不好?”
祁宥被她这句勉强算得上誓言的话激得眼眶红了一圈,血液滚烫炙热,胸腔一片暖意,紧紧搂着她不肯撒手。
近乎悲哀地想着——
他完了。
崔锦之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让他心甘情愿地陷入这场名为虔诚的沼泽中,恨不得将心都掏给她。
丞相此刻连骨头缝都透着疼意,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抱法,轻呼一声,吓得少年连忙撒开了手。
她心中软的要化开一般,想要摸一摸少年的脑袋,可实在疼的要命,最终还是放弃了。
少年眼角余光瞥到崔锦之的动作,背后的尾巴摇的更加欢乐,他忍住想要顶着一头毛茸茸就往她怀里拱的欲望,最后只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哟。”杜怀舟端着两碗药推门进来,重重地搁置在木桌上,黑苦的**微微晃动,阴阳怪气道,“丞相大人这尊大佛终于醒了?”
崔锦之虚弱地笑了笑,又轻咳着开口,“这几日……多谢先生了。”
杜怀舟颇为傲娇地哼了一声。
祁宥则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扶着崔锦之瘦弱的背脊,将汤药喂了进去,又仔细地擦去她唇边的水痕,才拿过自己的药仰头一口喝干。
杜公瞥了眼祁宥一副照顾新媳妇的模样,心底暗骂了句没出息,又为两人细细把过脉,沉吟一会才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气血两虚,我开个新的方子来。”
他一边手下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边冷声道:“你这个徒弟,血流的都快成人干了,还装的若无其事地守在你身边。要不过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他怕是还得同你一起下地府……”
“杜公……!”少年急忙忙地开口,想要阻止他。
可小老头胡子一翘,根本没抬头,继续告状:“我早就说了,他那个毒切忌忧思过重,结果压根不放在心上,每天耷拉个脸,饭也不吃,药也不喝地就盯着你。”
“……我吃了!”少年涨红着脸,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崔锦之倚靠着织金软枕,目光平静地看着祁宥。
少年低着头,缓缓磨蹭到崔锦之身边,又鼓起勇气碰了碰她的指尖,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大着胆子将她的手全部包进掌心。
丞相叹了口气,“殿下不是还让臣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吗,结果又这样对待自己。”
“我真的每天都在按时用药……”祁宥低声道,“只是……”
只是那个时候心中惶恐不安,别人送来什么他就机械地吃下什么,根本没心思管自己。
少年抬起头,眸色干净认真:“我以后一定不会了,老师也要按照答应我的去做。”
崔锦之轻轻地“嗯”了一声。
杜怀舟在一旁看得牙酸,忍不住破坏眼前师徒执手的温馨场面,一把扯过少年的后领将他往外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