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啥啊,我们家这么多年的笑话还少了?”柳老太直接捶胸顿足,“从老娘嫁不出去他们就在笑话起,后来招赘了你爸,他们也笑话,一连生仨闺女,他们大牙都笑没了,我这一辈子咋就这么苦啊,老柳家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怎么就……”
柳志强烦躁,从小到大他都听了多少次的老黄历,“妈别扯那些,你到底要说啥。”
“志强啊,妈是替你难过啊,你说说,你堂堂一大学生咋就这么倒霉?”
柳志强纳闷,“替我难过啥,这次功立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懊恼得很,厂里多少年都遇不上这么好的立功机会。
立不了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以后他想再在领导跟前露脸,大家都会想起“哦柳技术员嘛,就是当初说要找到陈专家孩子却没找到那个”,这不就成他的污点了?
不过,柳志强的沮丧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他还有一个机会,只要下个月能去京市学习,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到时候他又是大学生,又有学习经历,要是能在学习中途认识几位专家教授啥的,以后在这行业里,他也是有山门可拜的。
这么想着,他心情好了不少。
谁知下一秒,柳老太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儿啊,现在杏花胡同都传遍了,你们副科长带着他侄儿,昨晚直接拎着两瓶茅台酒上你们科长家一待就是三个多小时,今天我就听他家老婆子嘚瑟,说那谁要去京市学习,这名额不是你的吗?”
柳志强差点一个踉跄,“你说什么?”
柳老太又把话重复一遍,柳志强只觉耳朵“嗡嗡”作响,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是听不懂。
难怪啊难怪,他就说今天科里的人看他眼神不对劲,副科长的侄子进了好几趟科长办公室,出来都是喜笑颜开,他想去听听可刚凑近就被人阴阳怪气,原来是这样啊……
而柳老太似乎是没注意到他的失落,继续叨叨自己今天遇到的所有不顺心的事,“顾安那小子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听说人事科给他办了转正,以后人就不是临时工咯。”
以前他们得意的,不就是这批孩子里,只有志强上大学还当上正式工。
柳志强心口一痛,别人的进步比他的失败还让他难过,但他擅长浑身死透唯嘴独硬:“转工勤岗了?那也不算什么,工勤岗一辈子混到头也就那样子。”
“是干部岗。”
“啥?!他算哪门子干部?我都只是技术岗!”
“谁说不是啊,咱们儿是大学生都只是技术岗,他个街溜子直接来个干部岗,我听人说,钢厂保卫科里就只有科长和副科长是干部岗,他因为立了大功,厂里直接破格给他转成干部岗,这不是要把他往领导干部的路上培养吗?”
柳志强只觉眼前一黑,很快失去意识。
顾大妈是真痛快,自从顾全牺牲后,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看见安子成才的一天。
夜里偷偷哭了一场,转头遇上恭维她的街坊们,就笑着说:“哎呀,不是我家安子多出息,他就那样你们看着长大的还不知道,他啊还得多亏娶了音音,这男人啊,结了婚才开始懂事儿,知道上进。”
众人深以为然,要不顾安早不转正晚不在转正,咋一结婚就转了呢,还是干部!
这男人啊,还是得靠媳妇儿带。
清音忙着两头跑,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大家心目中俨然成了带着顾安上进的旺夫媳妇儿,她最近在区医院忙得不像话,因为区医院最近在申报等级评审,所有科室忙成一锅粥,她虽然是实习生,但因为陶英才万事不管,凡是涉及到陶英才的所有工作,都得她来做。
现在的等级评审不算严格,需要的资料也不多,但依然是个冗杂的工作,她都忙得几天没收病人了。
好容易下班回到家,刚进顾家大院,就听见顾大妈爽朗的笑声,还伴随着一个小孩“咯咯咯”的笑声,清音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