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看着新’,就是指东西不到年代,现代仿造的。
陈玄微先生是民国时期的雕刻大家,他并非是那种死后才出名的类型,而是自入行后便如同一颗新星袅袅而起,三十岁后更是可以称之巧夺天工,同行无出其右。
而现在距离玄微先生驾鹤西去已经过了六十多年,哪怕这六十多年这章子一直锁在盒子里不见天日,也不会有这样的‘新’味儿。
南时回想了一下陈老的话,点了点头说:“或许是吧,听我朋友提过这么一嘴。”
两人见南时说得坦荡,心下好感倍增。
老汪是玄微先生标准的迷弟,可惜玄微先生的作品大多在后续的那一场战乱中或流失或损毁了,仅剩的几件不是在国家博物馆里供着,就是在一些高端私人玩家手里藏得纹丝不透,他手里一件玄微先生的作品都没有。
眼前的这个老梅章他确实是喜欢,虽然是仿的,但是也有那么几分意思在了,买回家解解眼馋也是好的。他斟酌了一下,道:“老板,这章子您卖么?这件新货虽然是新了些,但是论这笔触意境着实也算的上是不错了,您说个数?合适您就匀给我?”
老汪正琢磨着眼前这位小老板会报出什么价格来,却见南时斯斯文文的笑了笑,摇头道:“抱歉,这一件不出售。”
老夏拉了一把老汪的手臂:“你想什么呢!都说是人家朋友送的,怎么可能会卖呢!”
“也是。”
老汪一晒,又问道:“那我也不强求了……那我能问一问,您朋友是从哪匀的东西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南时说到这里,心下一动,却又按耐住了。
两人又问了点其他,最后带着两串五帝钱遗憾的走了,南时将这枚老梅章放回原处,心下斟酌了一下——其实他刚刚是有点心动想卖的,但是他又考虑到这是陈老‘后来’的作品,万一上头带了点什么阴气、鬼气之类的……
他有师兄在倒是不怕,但也不能害了人家买家对吧。
做生意嘛,虽说不黑心就赚不到大钱,但是也不好为了这么点钱去害人性命吧。
回头回家问问池幽再说。
这么一想,南时又将老梅章归入了原本的锦盒中,打算下了班就一并带回家。
等到这两个客人走了,后面似乎也就没有什么客人了,南时瞅着时间也晚了,抓紧时间继续温书,顺道抽着摸鱼的时间把近期店里头的账盘一下,看看盈亏。
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盘账的时候要清点货物,南时就不知不觉的打开了淘宝,看看最近有什么新款爆款饰品,等到他下完新货的单子一抬头,外头天色都已经黑沉沉的了。
他连忙收拾东西打算回家,结果还在步行街上走着,天上闪过了一道惊雷,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倾盆大雨陡然而下,将南时泼了个猝不及防。
又快又密的雨打在了地上,轻易的就将青石路上凹凸不平的小坑填满了。被人长年用鞋底磨得光滑润和的石板幽幽的映射着暗红的光芒,随着灯笼的摇曳时明时灭。
南时还算是躲得快,没几步就躲到了一旁店铺的檐下,然而衣服也是半湿不干了,这条步行街他已经走了一半了,再有一半路就能到停车场……算了,反正衣服都湿了,也没必要回店铺拿雨伞了。
他咬了咬牙,正想冲进雨幕里,远处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悠远的铜铃声。
南时一怔,心下兀地起了一点不妙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却不想视野所及之处就已经出现了两盏青色的灯。
两个蓝色的身影在青灯后缓缓而来,身后又有一片漆黑的剪影,缓缓而来。
他们的速度看着很慢,却又像是一眨眼的事情,已经到了南时前方十几米。
因着雨幕,南时看不太真切,只看到那是一架通体漆黑的马车,前方两个蓝衣人手执青灯,又有两个蓝衣人手捧着什么,马车后似乎还有影子,到底有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他顿时头皮发麻,此刻再想避也是来不及了。他想着池幽之前的关照,要是在路上遇上什么‘人’,又实在是避不开,就干脆闭眼不看,只要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等他们过去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