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困意暂且消去,不安地抬起视线,对上太子的目光。
他孤身立在榻前。
那双窄长的凤眼沉静如渊,似有名为理智与克制的冰面正在日光里分崩离析。
这片冰层之下,是往日里被反复压抑着的,被刻意掩埋住的,那些与他所受的教诲背道而驰的情绪。
江萤轻怔。
她的目光停住。
但还未深看,容隐便似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他微微垂落眼帘,再抬起目光时眼底的情绪已然淡去。
“般般。”他递手给她:“早些回东宫歇息。”
江萤面颊滚烫,唯有轻轻点头。
在短暂的歇息后,她起身更衣,到皇后的跟前辞行后,便与容隐踏上回东宫的轩车。
绣着白鹤的锦帘低垂,将轩车外的热闹声尽数隔绝。
疾落的马蹄声里,江萤身形微僵,与容隐相对而坐。
在这般密闭的空间里,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难。
她始终不知该如何向容隐解释。
甚至连羞耻感从何而来都难以分清。
分明是同个人,但当容隐的视线落来时,她仍旧是有被捉奸在床的窘迫之感。
幸而短暂的僵持后。
容隐便淡淡垂落视线:“先睡会吧。”
他道:“待回到东宫,孤会唤你起身。”
江萤窘然应声。
她顺着他的话阖上眼帘,像是在逃避他的目光。
待江萤再度醒转的时候。
已是在寝殿的拔步牙床间。
熟悉的朱红帏帐映入眼帘。
江萤轻愣了顷刻后,便也如梦初醒般自榻上支起身来。
“连翘。”她轻碰了碰酸软的腰肢,低声唤起侍女的名字。
语声落下时,眼前的帏帐亦被挽起。
江萤抬起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