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的琴音落下,乾坤殿中便来了位重
臣。
德瑞亲自将他引至皇帝的榻前(),躬身回禀道:陛下?[((),崔太傅前来觐见。”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满是疲态的皇帝也支起眼皮,看向面前衣紫腰朱的老臣。
太傅崔云山,三朝元老,曾为帝师,后又为太子太傅,在朝野间威望极高。
但因年事已高的缘故,在数年前便卸下实职,已许久不再插手政务。
但今日前来,显然并非是为了叙旧。
皇帝遂在德瑞的搀扶下半坐起身:“太傅此来,所谓何事?”
崔云山向他行礼:“老臣原已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也不愿再妄言朝中之事。”
“但老臣曾为陛下之师,眼见陛下误入歧途,便也不得不来。”
他的言辞锐利,听得旁侧伺候的德瑞满身是汗,连头也不敢抬起。
但病榻上的皇帝并未动怒。
他注视着眼前的老臣:“不知太傅何出此言?”
崔云山道:“老臣听闻,陛下有意令东宫前往边关接替肃亲王之职。”
皇帝轻捻了捻拇指上象征权利的扳指:“太傅可是觉得不妥?”
崔云山直言不讳:“是。”
他道:“东宫自元服起开始理政,至今已有五年之久。经手的事务繁多,一时之间难以尽数卸下。”
“且边关凶险,若储君身有不测,军民之心皆会动荡,有心之人亦会因夺嫡之事技出不穷,令皇城内外难得安宁。”
皇帝缓缓道:“太傅既出此言,想必是有万全之策。”
他问道:“若定要有皇室镇守边关。除却东宫之外,太傅属意何人?”
崔云山吐出几l字:“六殿下容铮。”
皇帝眉心皱起:“不妥。”
他道:“兹事体大,此子难堪大用。”
崔云山却道:“无需大用。所谓镇军,不过是要个天潢贵胄的身份。如今六皇子容铮正妃有孕,乃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孙,可称祥瑞。令其前去镇边,自然更能振奋将士之心。”
“且肃亲王在边关威望极高。即便兵权易主想要收拢军心也并非日之计。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其中不知多少变数。若陛下还需皇嗣从旁辅佐,是留东宫在京更有裨益,还是留六殿下在京更有助益,陛下定然比老臣更为清楚。”
皇帝捻转着扳指的动作停住。
那双病中昏黄的眼里似有锐芒转过。
但片刻后又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