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注视他良久,终是皱眉道:“你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容隐垂落眼帘。
他上回去边关犒赏三军已是数年前的事。
如今仅从递回的军报与暗部查到的线报中,极难判断军中究竟是何等情形。
他轻声道:“世间本就鲜有万全之计。”
皇帝目光深深。
他年少的时候从无顾忌,如今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反倒开始举棋不定。
令太子前去边关,自然更能清查边关之事。
也好顺势卸下肃亲王的兵权。
但若是太子一去不归,朝中难免又是一番动荡。
甚至有心之人也会趁此生事。
他最终没有立即给出决断。
而是阖眼倚在迎枕上:“朕已知晓。”
“你且先回东宫去吧。”
容隐返回东宫的时候,还未至午膳的时辰。
但他并未选择到书房召集幕僚议事,而是径自去了江萤的寝殿。
方走过殿内的春景屏风。
他便看见江萤正坐在长案后整理着本月的账本。
她应当是方自浴房里回来。
散落在腰间的发尾犹带水意,沾得身上单薄的春衫微透。
“般般。”容隐错开目光,行至她的面前。
他垂手替她拢起微湿的长发:“账本缓些再理,孤有事要与你商议。”
江萤此刻方意识到他回来。
短暂的惊讶后,她匆匆阖好手里的账本,抬起眼帘看向他:“殿下有何事要与臣妾商量?”
她说着略微忐忑:“是有关肃亲王的事吗?”
容隐颔首,眼底思绪微深。
身为父子,他自然了解他的父皇。
他的父皇对肃亲王多年忌惮,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有这般顺理成章卸下肃亲王兵权的时机,无论是要冒怎样的风险,他的父皇都绝不会就此放弃。
令他前往边关的圣旨,应当在七日内便会落下。
容隐思及此,重新敛回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