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低垂的羽睫轻轻一颤。
她的指尖蜷起,窘迫地握住袖缘:“殿下是让臣女住在东宫?”
她的语声落下,容隐握着卷宗的长指略微顿了顿。
“……也可。”他道:“但尚未成婚,毕竟于你的名节有损。若你愿意,可至京郊的白马寺暂居。”
江萤耳缘微红,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
“臣女会到白马寺暂居。”
她启唇轻声,略微地犹豫后,终是站起身来,再次向容隐俯身行礼。
“若家父真有不慎,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容隐的视线垂落,停在她的发上。
她俯得那样低,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
她乌黑的发顶,与鬓间那支白玉雕的铃兰步摇。
洁白小巧的花苞如流苏坠下,在初春微凉的风里摇摇将坠。
顷刻的缄默后,容隐将手里的卷宗搁下。
“若此事有眉目,孤会遣人来白马寺。”
那时,再斟酌也不迟。
江萤轻声向他道谢,拢裙站起身来,
她的视线往旁侧的滴水更漏上垂落,轻声向他辞行:“如今时辰不早,臣女恐要先行告退。”
她需回去收拾行装,还要赶在日落前出城。
如今回去,时辰其实已有些吃紧。
容隐淡应,没再留她。
随着少女轻微的脚步声远去,开启的槅扇再度被合拢。
容隐重新提笔。
半盏茶的时辰后,一张锦书写好。
“段宏。”
他将晾墨后的锦书放在案前:“令他们暗中去查。不必惊动刑部。”
春意渐浓,庭前海棠初绽。
江萤在白马寺的禅房里一住便是半月之久。
其间刑部围着江府的官兵始终未撤,侍女为她送来的,江府里的书信也是一封比一封的紧急。
信内她的父亲急得夜不能寐,柳氏也是成天地哭天抹泪。
江府里哀鸿一片,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