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杏眸微弯,落笔也不再迟疑。
容隐站在她的身侧,垂眼看着雪白的宣纸上渐渐浮现出记忆中的场景。
白墙青瓦,卵石小径。
紫藤垂挂的月洞门后,是铺满日光的青石桌椅。
慵懒肥胖的狸奴正在桌上小憩。
这是永州城里的夏日。
也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光景。
容隐薄唇微抬,也提笔将这份记忆补全。
随着笔墨绽开,原本空荡荡的青石凳上也出现一名五六岁的女童。
白玉盘似的小脸,藕节似的手腕。
那双黑圆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正坐在树影里捧着西瓜。
恰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殿下画得真像。”江萤忍不住感叹:“臣妾自己可能都没有记得这般清楚。”
容隐指尖微顿。
羽睫也微微垂落。
他想,其实他的记性没有江萤想得那般好。
甚至是越靠近幼时的部分便越紊乱。
但他依旧记得江萤。
他童年时唯一的玩伴。
年幼时他被离魂症所困。
八岁时便离开母亲来到寿康宫中,随着他的皇祖母一同生活。
没有朋友,不设伴读,连至亲的手足也皆不亲厚。
他每日里面对的是久病的皇祖母。
是南书房里执教严厉的太师与太傅。
是敬畏皇权,面对他战战兢兢的宫娥与宦官。
单调重复得像是被人誊抄过千遍的文章。
直到。
他在永州城里遇到江萤。
容隐唇角微弯:“若是孤能早些认出你便好。”
江萤指尖轻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