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温听序死后,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关心他。
以至于时隔多年又碰到有人开口关怀他是不是熬了一夜的工作,他会突然间感到心痛,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某个人。
但他从来都是嘴硬心软的,“跟你无关的事,以后不用再问。”
“哦……”温听序现在只想狂抽刚才询问他的自己,干嘛想不开关心他?这不自讨没趣吗?
但是看了看那碗被罩住的面,心底还是流进一股暖流,“面我吃,但是坨了的话,加温是不是要放水?要放多少?水跟汤底不成正比味道也会变,是不是还要加点调料?要加什么?加多少?”
傅延承:“……”
最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温听序一连串的问句显得智商太低,惹人怜悯,傅延承亲自端了汤面去加温。
温听序乖张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眼睛却盯着不远在厨房忙活的傅延承,这种场景她上辈子幻想过无数次,可惜直到死也没实现。
如今这样如梦似幻地发生了,反而心静无波澜。
视线一转,看见桌侧的抽屉还开着,随手伸过去想推回原位,眼神顿然凝住,看着抽屉里那张证件照傻了眼。
不可置信的念头占据神经,她颤颤巍巍把手探进去,拿出了那张照片,确定自己没眼花,这确实是证件照,她和傅延承上辈子结婚登记的证件照。
温听序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差些红了眼,当别人当的太久,都快忘记自己本该长什么样了,上一次这样看着自己,还是误闯自己房间那会儿,没看多久就被傅延承逮着了。
正入神,猝然一只手从眼前掠过,直接抢走了她抓在指间的证件照。
一抬头就撞见傅延承青筋凸起,压着怒火,像快要炸开的锅炉,“谁准你乱动东西的?”
“我、我就是看抽屉——”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什么目的,这个家,这里的一切,包括小璟,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绷紧着脸,竖起的眉毛下,一向幽沉的黑眸被怒火灼红,他不止一次这样警告过,但这个女人从来不知悔改,从来听不进去,他什么都可以忍,唯独那个温听序,他把证件照举起在温听序眼前,故意指着照片上身穿白t恤的漂亮女人,“他是我的妻子,永远的妻子,这个家关于她的所有你都不能,更不配去触碰。”
温听序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哪怕这个男人此刻在维护的是她自己,莫名的委屈还是漫上了鼻腔,一阵酸涩,“你吼我做什么?我是撕了这张照片还是把它扔了?你那么喜欢她,她还活着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傅延承头顶仿佛笼上了一层阴云,罩得他沉闷压抑,面对这句质问,他哑口无言,那种大到难以负荷的愧疚感仿佛在顷刻间就能把他压垮,让他四年如一日的郁结全然爆发。
“她以前那么喜欢你,嫁给你三年什么都不求,怎么被你冷眼都没有怨怼过,甚至最后为了给你生这个孩子把命都赔上了,你现在假惺惺的又算怎么回事?愧疚吗?你觉得她一个死人需要你的愧疚来做什么?!”温听序情绪上头,眼泪跟着数年积累的心酸一起发泄出来。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愤恨,亦或是那点没消干净的爱,各种各样的情绪参杂在一起,紊乱不堪。
傅延承是清醒的,他全听进明白了,但拼拼凑凑在一起,又不是那么明白了,“……你说什么?”
温听序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一语点醒过来,知道自己一股脑都说了些什么蠢话,一时间找不到词句应付,干脆面也不吃了,绕过他就要走。
“温听序。”
身后突然一声叫唤,在此时此刻,莫名让她心悸。
是在叫她?还是透过这副皮囊,叫着另一个,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