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上次来时,见到我那当县令的干女儿杨林汀?”
“嗯,记得。”
“几年前,她病死了。”
朱萧索皱眉:
“她病死,新的县令就不待见你了?”
杨林汀是山鸡县杨家的人,就算死了,新的县令也肯定是山鸡县大家族出身的。有谁敢对自己如此不敬?
杨大婶摇头:
“不是县令的问题。新县令依旧对我很好。把我院子拆了的,是四周的街坊邻居。县令不让拆,他们就晚上偷偷拆,悄悄砸。就算县令抓住,也没人承认。而且参与的人数太多,法不责众,县令也无可奈何。”
“街坊邻居?他们又是为何?”
杨大婶苦笑:
“我一个臭养鸡的,住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比马家布庄的人还要气派,四周街坊早就心有不满了。”
“杨林汀活着的时候,天天住在我这,拿着县令身份给我撑腰,四周的人都不敢怎么样,还得经常给我送点吃穿用度讨好。我无儿无女,唯一的干女儿杨林汀一死,你又几年没有再来过我这里,那些人就没有顾忌了,便在我的院落上发泄着他们的火气。”
朱萧索低眉:
“只是因为嫉妒么?”
几年不见,杨大婶的面容苍老许多,看来是没少受欺。
杨大婶道:
“大家生老病死,都是在这条街上,许多街坊这辈子没有离开过黄狗县。在你看来,是一条小街。在街坊四邻眼中,这条小街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那街头的马家布庄,是这个世界雷打不动的主宰。那时不时路过的捕快,是高高在上的权贵。每一间房,每一个商铺,上到老下到小,都有着自己的位置。”
“然而你的出现,我的发迹,打破了他们世界的平衡。他们可以接受马家布庄,却是容不下我的。我无依无靠之后,他们当然要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重建自己的世界。”
听着杨大婶讲述街头巷尾的事情,朱萧索很是陌生:
“为何我当年在这里住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你说的规矩?”
“你那时候才多大?这些规矩,只是束缚一辈子扎根在这里的人。”
杨大婶轻笑一声,满是沧桑。
“你也不是没被立过规矩。捕快庖辉派人砸你的卤鸡脚店,就是为这条街立规矩。为什么庖辉不砸我的鸡笼,不砸隔壁的修鞋铺,偏要砸你的卤鸡脚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