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眨眨眼睛,不确定地重复一遍:“不想?”
“嗯。”
他换成平躺,目光从床帐顶移到帐外,似乎答非所问:“琳琅小时候就宿在此屋。”
王琅心里纳闷,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是,不过和你家差不多,只有住建康的时候才住这里,大半时间都闲置着。我和阿兄均非京官之属,以后更无人住,本来准备卖掉,想了想在建康总需要有个落脚处,阿崐也可能要用,姑且先给他留着。”
谢安点点头,没有接话。
王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再开口,她心里觉得奇怪,但又觉得应该给对方留一定的私人空间,没必要事事寻根究底,于是拉拉被子,自己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她是个很容易进入睡眠状态的人,环境再差也可以迅速入睡,可今晚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谢安在她旁边似乎睡不着,总是翻来覆去。
虽然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人也贴在床边,但床本来就窄,夜里又安静,两人还盖一床被子,他在近处像煎鱼一样一会儿翻个面,一会儿翻个面,直把王琅也折磨得睡不着。
卧榻之侧,不仅不容他人鼾睡,也不容他人煎鱼。
忍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忍不下去,靠过去将人揽住固定,低声询问:“安石认床?”
谢安身体僵了一下,也转过来回到两人面对面的状态,黑眼睛雾蒙蒙的:“不想睡。”
王琅其实也觉得不太舒服。
两个人新婚燕尔又不分被,终究和以前未经人事的状态不同,她也不指责谢安出尔反尔,很包容地自己收了收手臂,让两人距离更近。
“……又怎么了?”
亲近的尝试再次遭到拒绝,王琅微微蹙眉,反拉开距离,竖起手臂支头看他。
谢安避开她的目光,语气闷闷却坚定:“不在这里。”
要求可真多。
王琅挑了挑眉,盯着他打量。
两人僵持一会儿,终是她叹了口气,放低声音窃窃私语:“客房几天前刚收拾过,我们悄悄过去,早上再回来。”
#
夜深人静。
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王琅心里莫名冒出一句词: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虽然两人都没有穿木屐,而是穿了更正式的丝履,缓步走路悄无声息,不需要脱下来提在手里,但抱着被子比提鞋似乎也没好到哪去,反而更加荒诞。
到底为什么在自己家过出了做贼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