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莫要觉得这苞肉存放久了,就算是坏了,这苞肉应是去岁十二月杀的猪,汁水沥尽后,上一层白茅,再封上厚泥,就算是放到七八月份也跟新杀的没甚区别。这饥荒年头活猪少见,要吃上肉食还得看此物。”
乔琰隐约记得齐民要术之中有过与此相关的记载,但到现代早没有人是以这种方式存放肉食了。
剥落下来的泥块与白茅之下露出的肉食果真与腌肉有些不同,的确要更接近鲜肉一些。
她打量了两眼,对这东西有了数后便收回了目光,免得显得她在这方面没什么见识。
那何屠户可没有察觉到她这微妙的心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换了现代也得给他个社牛的评价。
他这一开了话茬,愣是从苞肉的烹煮说到天师道,又从扛着梁仲宁进坞堡的时候跟以前扛个猪也没什么区别,说回到坞堡内贮藏的麦酱与河鲜酱。
顶着梁仲宁吃人的目光,他愣是无所察觉地再从这两月多久没吃到肉,提到了另一个何屠户。
“都说同姓之人多有同源,但大家都是何屠户,前途还是大不一样的。人家因为妹妹被立为皇后封了大将军,可给屠户长了脸了。”
这何屠户说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何进。
光和三年,也便是如今的四年前,何进同父异母的妹妹何贵人被册封为大汉皇后,何进兄凭妹贵,跻身侍中、河南尹,而后又因为黄巾之乱而成为大将军,这离谱的晋升速度早传了出来。
但还不等何屠户继续说下去,他便听到了梁仲宁语气不善地开口道:“慎言!你若再说我便让你说不出话来了!”
梁仲宁脸上的警告之色太重,何屠户当即闭了嘴。
实在不怪梁仲宁有此警告。
何进能上位大将军,多少还是吃了黄巾之变的红利。
张角弟子马元义在洛阳密谋起兵,正是被何进给破获的,甚至他还因为此功劳封侯。
何进受封大将军和慎侯的消息,是与马元义被车裂的消息一并而来的。
要梁仲宁看来,若非马元义之死,大贤良师不必提前发动进攻,而若是洛阳之变当时就能得手,他们早已取得更为显赫的战果。
大将军何进虽出身屠户之门,却实在是他们的死敌。
更何况,若是他们之中有人艳羡对方这外戚之贵,岂不也等同于是对“苍天已死”此话不认同?
梁仲宁斥责完了人,想了想又对着乔琰说道:“先生莫怪我发怒,此话的确在我营中不可说。”
“我既自洛阳来,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渠帅不必与我多加解释。”
乔琰笑了笑,神情中并未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与反贼待在一处,何止是在言谈之间需要对此等忌讳多加留意,也的确不是绝大多数有识之士会做出的选择。
但乔琰却并不觉得自己一开始的决断有任何失误之处。
以她的年龄和身份,现下的处境无疑是目前来看最好的状态。
何况,除却她怀着的另一重目的之外,光以此刻来看,她也不算全无收获。
比如说,她如今不便点开光屏查看,但系统已经用惊喜的语气告诉她,她协助黄巾军攻破田氏坞堡的举动,的确可以被认为是获得谋士点的正当途径。
如此一来,原本还是个0的谋士点已经变成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