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为了行动方便,她作了一身更像是男装的打扮,但在发式与面容上又并未做出掩饰,让人足以判断出她的性别来。
这还并非是她最特别之处。
她与对面的青年虽是相对而坐的状态,二者之间主次关系,却并不难在这一个照面之间为人所知,而这种占据了主导位置的气场,让她比起世家贵胄的大小姐,更像是个领袖。
这好像不是个寻常的表现。
大约是因为张杨才提到过乐平,张辽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那位乐平县侯。
而他向来敏锐,长于观察,此刻虽未在表现上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来,也看清了乔琰手中翻阅的,正是一本轻薄的书籍。
比起他曾见过的蔡侯纸所成的书籍,面前的这个似有些不同。
但非要说是在何处有所不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收拾起了对对方一番判断,确认这邀约者实不寻常的想法,朝着乔琰拱了拱手,“在下雁门张辽,友人乃是云中张杨张稚叔,不知足下请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乔琰回道:“我方才在此地听闻二位有意投效将抵晋阳的并州刺史,因刺史未到而先往太守府而去,却因为年岁的缘故被拒之门外,不知是否如此?”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对方诚有贵人做派,二人竟并未觉得她这并未自报姓名的举动有何失礼之处。
在她问出此话后,张杨回道:“正如足下所见,虽说太守府也可算是按规矩办事,但我这位兄弟已满十五,倘若按照汉初旧例也未尝不可考虑收入军中,要我看来以他的本事,若还得等上几年多少可惜。”
汉初的征兵年龄是十五岁,这是遵循秦制的年龄,但这个年龄的提出有其必然的时代背景,也即秦汉衔接之年的人口数量着实堪忧。
然汉景帝于文景之治阶段的休养生息,让他得以提出将这个年龄放宽到了二十岁,后来又延后到了二十三岁,到如今因先后有天灾加之边地摩擦,这个年龄大多数时候可以提前到二十岁,但年十五的话,确实是小了些。
这不是个合乎征兵规则的年龄。
“你与我这样说,难道不怕我将你二人当做妄议太守府的贼人给拿下?”
乔琰抬眸问道。
张杨看了看这屋中的人,很想回说,以她这对面的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样子,再加上那个年轻侍从,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将他和张辽二人拿下的样子,可她语气笃定,又好像是有所凭仗的样子,又让他将这句话给收了回去。
说不定坐在乔琰对面的戏志才在表面上看起来文弱,实际上却是个大力士,这也是难保的事情。
张辽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对面前的几人还做出了这等离谱的判断,只是回道:“无论方才稚叔会否再给出一次解释,足下都已经听到了我二人在楼下的对话,若要将我二人拿下,先前就可以做,何必等到现在。”
这是个对乔琰来说明摆着更危险的距离,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也未尝不是一件不可为之事。
乔琰端详了一番张辽的脸色,不由于话中流露出了几分赞许,“光凭你这句话便可确定,那太原太守府将你拒之门外,实在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也不难猜测,正是囿于这等年龄上的偏狭之见,让张辽直到在丁原上任并州刺史之后方才得到启用。
这对一位大将之才来说,着实是有些可惜。
她忖度了一番后问道:“若我有法子让你二人成功入职刺史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张辽虽然想以投效刺史府来证明自己年少也大有可为,却并非只图一个结果而已。
他沉声问道:“可果如足下所说,这对我与稚叔自然是个好事,这又对您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