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并不多见于黔首和享有万户食邑的列侯之间的表现。
此时田中的小麦已经收割完毕,正是为冬小麦筹备的时候。
因着九月下旬便要开始播种冬小麦,在此之前,这些县民需要完成每户地里的翻犁工作,故而郭嘉看到的就是只剩了根系还在土中状态的麦田。
虽然田中无有小麦生长,但瞧着这田间劳作之人的神态也知道,今岁的收成大约不错。
他又顺着这一片几无视觉阻挡的田地朝着远处望去,便看见了被梳耙齐整、沟壑纵横的山田。
原本种植在山田之上的,大概就是戏志才在信中屡屡提及的薯蓣,但现在这些东西也同样已经被收获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片留待明年播种的土地。
同样是因为这种毫无遮挡的状态,郭嘉得以清楚地看到,在更高处的位置,赫然树着一道长长的墙壁。
因间隔着太远,他只能隐约看到这道墙壁不太像是以砖石堆垒起来的,也不像是在如今乡间最为常见的土墙,只可惜一时半刻间他也辨别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在这特殊的墙壁之内,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两个部分,其中的一半屋舍似乎只有一层,自这山下田埂的方向看来,只能看到个屋顶的尖,而另外一半却颇有些坞堡的意思,起码也有个三层。
那矮的看不见屋子外墙,高的却能看出,其外壁和环绕外侧的墙壁稍有些相似。
郭嘉正看得有些入神,忽然被麋竺拉了一把,带到了一旁。
他将目光收回到近处,这才发觉远处有一队劲装的兵卒正在顺着田埂跑动靠近。
他方才若不退开,一会儿便要挡住这些人的路。
他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这一队人中为首少年的脸上。
他琢磨着这位乔侯是不是因为自己年少有为,故而也在人手选拔上也倾向于同龄人,否则为何会选拔同样只有十三四岁年龄的少年入伍。
不过这少年倒也不太寻常。
他通身的气息冷得出奇,明明此时还是秋日,却在他身上有一种酷似严冬的气息。
倘若郭嘉并未感觉出错的话,这少年年纪虽小,却必定见过血,还得是一种正面搏杀的见血。
唯独在经过乔琰身边的时候,他眸光动了动,领着队伍停留在原地,口称了一句君侯。
“彦材,还剩几圈?”
乔琰问道。
少年比划了个三后便看到乔琰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前行。
他也并未对乔琰的客人有任何的好奇,只整了整额前的汗巾便继续朝前跑了出去。
比起这位的冷脸,他身后一众跟着拉练的士卒就无疑要看起来热情得多。
只可惜领头那位的脾气,自他来到乐平开始便已经被众人所熟知,摆明了就是个将自己可以往死里练的存在。
若不是他说什么父亲说过生子当如乔烨舒,对乔琰的话堪称言听计从,他们都生怕这位会先将自己的小命给折腾没了。
这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乔琰和郭嘉等人的视线之中,他们也很快抵达了乐平的县城之下。
让郭嘉有点意外的是,整个乐平县中成员表现出的高战力和尚武的风气,并未让这县城的城墙有所加高,好像还是几年前修建成的状态。
但想来也对,有这等名为训练实为巡逻的队伍,也着实不需要在城墙上做出什么额外的防御。
他跟随着乔琰踏入县城,这一眼便觉这城中的整洁程度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