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菲说攸闻。2
翻译过来,再结合结合乔琰的意思就是:
陛下说得对,人要多读书,还要多读古书,从中学习到先贤的本事,做事也要多学学古训,所以不能自己头铁瞎莽。
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学识浅薄,行事无端了,今天尚书令跟我说了这一段,我深受触动,所以我将这一段抄录下来,送到陛下的面前。
刘宏都差点没被她这举动给气笑了。
她要是真得算是见闻浅陋,那之前的那些个请罪书和那篇州牧封建论到底是谁写的?她要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还能只抄书不加两句自己的想法?
再者说来,这行事师古,到底是哪个古,可见她自己这里是有一番想法的。
但好在这在明面上也算过得去,刘宏摇了摇头,权且将其搁置在了一边。
不过在斟酌私军校尉身份的时候,因人选让他有些纠结,他便顺口又问了句,“她自抵京城见了哪些人?”
猜到刘宏会问这问题的张让回道:“从昨日到写完此书,乐平侯都在卢尚书的府内,倒是方才她说想往祖父的故居走一趟,卢尚书也觉得分属应当就让她去了,路上似乎没遇到什么人,此时已在那延熹里的故居之内。”
“延熹里……”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刘宏忘记他彼时前往此地探望乔玄时候的场景。
因自己的身体越加不堪,他也越发不想去回想那些濒临死亡时候的画面。
想想以乔琰的身份,要选择在此时回到祖父生前故居探视,确实是合乎情理之事,他也就摆了摆手没再多问下去。
而乔琰已经推开了这座小院的大门。
在她离开洛阳之前,因祖父的旧仆不愿跟她往乐平去,只想着替老主人打理此地,乔琰便给他留下了一笔经费,故而此时登门所见,竟恍惚还是当年景象,并未有什么尘土覆盖,落叶满庭的景象。
甚至大约是因为那老仆不必照顾主人,也没甚其他事情可做,将自己平日里的精力都用在了洒扫之上,就连那堂屋那刻有“永受嘉福”四字的瓦当,都好像被人间隔一阵就擦拭一番,也保持着异常干净的状态。
尤其是在内院之中的菜畦,也依然有这一年内种植过的痕迹,此时正是土地翻整过的样子。
乔琰忍不住叹了口气。
庭院依旧,唯少乔玄而已。
她又重新行到了那外院中,正见那棵最为壮硕根深的歪脖子树,也依然是那副半枕靠在了旁人家院墙上的样子。
只是因为如今已有冬寒抵达,这棵树也并非常绿的品类,这会儿叶子掉得快光了,更显得这庭中冷寂了几分而已。
然而她刚想着这算不算是三年之间的物是人非,却忽见那墙头上一如她上一次来的时候一般探出了个脑袋,朝着她看了过来。
彼时那只有四五岁的女童这会儿也有八岁了。
可瞧着那神容,她竟仿佛丝毫未变。
还不等乔琰开口,她已朝着这边招了招手,小声问道:“阿姊,我用你家地里种了一茬芥菜刚收获,今日要一同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