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的确可以。
曹操所在的河内郡,与邺城所在的魏郡之间是完全贴邻的状态,就算河内郡之中沾水以北的一片随着刘辩在邺城称帝,也划归进了魏郡的范畴,作为京畿屏障,但就算多出这片缓冲地带,也并没有多出多少距离。
倘若司隶大军当真想要长驱直入,在袁尚所属的部从已然四分五裂的情况下,他是可以做到的。
或许邺城周遭的兵力和加固过的城关能让此地变成一座需要数月的时间才能被攻破的地方,但当邺城的羽翼被一步步铲除的时候,就连河北世家也绝不可能会站在他们的这一头。
城破而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看,你默认了。”
刘辩的脸色顿时一片颓唐。
自乔琰登基开始他就无数次后悔,自己到底为何要坐上这大汉天子之位。
也不过是因为袁绍的屡次劝说和他的侥幸心理,才让他觉得还有回天之力,可他等到的却是今日的这一出。
邺城南部的守军几乎被打了个全军覆没,而对面这一路出兵的主将正是被他们给逼迫到对面的曹操!
“大将军,你现在还觉得不该迁都吗?”
起码先往北面退出一段距离,有那么一段和对手交战的地界啊。
再不然他们就一直往北,或者往东北方向,从渤海湾出海,寻到另外一处避祸之地,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甚至他们也可以在抵达高句丽的地界后与之结盟,拉拢周遭的扶余,趁着对面的护乌桓校尉从辽东郡撤离,公孙度又可能还有独立在外的想法,在那幽州的最东面抢占出一片新的地盘来,再慢慢地图谋中原。
然而面对着刘辩希冀中透着绝望的眼神,袁绍给出的却是一个异常笃定的答复,“不,我们不能走。”
“陛下,您若是退了,这大汉宗室的颜面就彻底不复存在了,”袁绍的神情凝重,就连语速也陡然加快了不少,令刘辩几乎被震慑在了当场,“今日您可以从邺城退到曲梁,明日可以从曲梁退到巨鹿,后日又可以从巨鹿退到渤海湾去,直接将一寸寸的大汉疆土不必经由交战就直接送到了乔琰的手里。”
“这和正中她的下怀到底有什么区别!”
袁绍惨然一笑,“陛下,您以为她和我们会见于八月是因为她到彼时才能有充裕的粮草发起最后的进攻吗?您信不信,若是您今日一退,明日的消息便会是她下达全线进攻的指令!”
刘辩迟疑着开口,“那……那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袁绍回道:“召集河北世家代表,死守邺城!”
他不知道乔琰到底是如何说服的治下世家,在三月到六月里对着她做出了种种让步,但缺少对大雍认知的河北世家势必会觉得,这其中有太多威逼利诱的成分,他们同样是到了生死存亡之时。
沮授和审配在此时的抉择,或许也有这因素的影响。
总之,他们此刻依然是被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此外,请陛下下令,以通敌叛国之罪,斩……郭图逢纪!”
袁绍咬牙说出了第二句决断。
刘辩险些因这话当场失态。
他怎么会忘记,郭图逢纪乃是颇得袁绍倚重的下之一,怎么在此刻却成了要被袁绍用来祭旗的存在。
可袁绍并未同刘辩解释,无论是邺城朝堂上的官员还是河北名流都绝不适合在此时用来杀人立威,唯独有两人可以担负起这个责任,正是逢纪和郭图二人。
也大可以将袁尚领兵出征进而战败的罪过全部推到郭图的身上,只说是他在袁绍抱病之时提出的建议就是。
刘辩在此时也没有这个多余的心力去计较袁绍此举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