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章和书生对好暗号,相互确定对方不是冒充。三个?人站着目标太大了,明华章提议绕着湖,边走边说?。
他们?做出相伴游湖的样子,明华章问?:“卫檀死的那天,你在场吗?”
“我不在场。”
月狐说?,“卫檀乃阎立本唯一的徒弟,自视甚高,他宴请的都是他亲近的朋友、才?俊,我不过一个?小小文人,根本入不了卫檀的眼?。但我昨日接到命令,说?卫檀在家宴上暴毙,他刚画好的大明宫重建图不翼而飞,窃画者疑似是卫檀的好友——张子云。张子云在家中排行第?三,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张三。”
明华裳和明华章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原来,张三真的叫张三。
明华章问?:“张三……张子云是何人?”
“他是垂拱四年进士,但一直不得志,所以他放弃官场,一心吟诗作?画,醉心风雅,和卫檀相交甚好。他竟然会?杀了卫檀夺画,实在出乎想象,但上面让我盯着张子云,我便跟着他去了平康坊天香阁。他运气不错,竟然得到花魁玉琼赏脸,请他上二楼单独招待。我是没有那份殊荣一亲香泽,便在大堂内饮酒听曲,暗暗盯着他们?的门。但后来贵客来了,也点名要玉琼陪,老鸨便去请玉琼,张子云自然不肯,和老鸨大吵,闹得很难看,我在大堂都看见了。最后还是玉琼出面,安抚住张子云,然后和老鸨走了。”
明华裳虽然没去过平康坊,但仅听天香阁这个?名字,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她有些尴尬,但又着实好奇张子云的事,她听说?玉琼和老鸨走了,呀了一声,不可思议说?:“她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月狐看向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少见多怪,“青楼向来是谁开的价高,谁有权势,就听谁的。张子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和别?人争?”
明华裳被问?住,她知道青楼女子身不由?己,哪怕是花魁也没有选择余地,但她没料到,去寻欢作?乐的男人们?竟然如此?认同这套规则。
明华章手上用力,轻轻将明华裳拉到自己身后。他这个?动作?简单,但月狐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月狐没有再盯着明华裳看,继续说?道:“老鸨本来要换其他娘子陪张子云,但张子云不肯,我在大堂里听见,他似乎嚷嚷要在房里等玉琼回来。老鸨急着去接待贵客,便没有管他,命人送来了美酒,关门让他自己待着。我继续在大堂里等,装作?半醉半醒,只等到了半夜,就潜入房间?取画。但是还没等我行动,老鸨就尖叫说?死人了。我趁乱摸到二楼,果然看到张子云躺在房间?里,血留了一地。后来我找到机会?查看他的拐杖,里面已经?空了。”
明华裳兴趣来了,问?:“青楼里那么多人,一个?人死了,你们?竟然没听到动静?”
月狐摇头:“完全没有。虽说?那天山茶在表演舞蹈,歌乐声响了一晚上,但杀人和打斗的声音那么明显,就算我听不到,大堂里其他人总能听到。我很确定,没有任何异常。”
明华章立刻想出很多种可能:“迷药,毒杀,暗器,割喉,缢死,都有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用这些方法杀人,至少要见到人。无人出入的密室如何杀人呢?
明华裳试探道:“这些办法中唯有毒杀可以延迟时?间?,之前只有玉琼和张子云单独相处,会?不会?是玉琼下毒?”
“未必。”
明华章说?,“后来老鸨又送来了酒,酒可能也有问?题。”
“你怎么会?想到玉琼身上?”
月狐轻嗤一声,心想女人就是女人,他那么仔细地描述命案情形,她却提出这等愚蠢的问?题,实在一点脑子都没有。
上面怎么派了这样两个?人来接手任务,一个?年纪轻轻,一个?是女流之辈,能成什么事?
他心中不屑,面上难免带出轻慢:“就算她给?张子云下毒,但之后她被叫去陪贵客,一直没有离开,老鸨发现尸体的时?候她还在贵客身边呢,如果是她,画怎么会?丢失?”
“那是酒里下毒?”
“也不可能。”
月狐说?,“无论?下毒的人是谁,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出房间?,之后老鸨一开门我就跟进去了,你告诉我,画是怎么被偷走的?”
倒也是,杀人可以遥控和延时?,但偷东西总要自己出马吧?明华裳没在意月狐语气里的鄙薄,继续兴致勃勃问?:“是不是你喝醉了?你以为自己是装醉,其实你真醉了,在你没注意的时?候有人溜进门,杀了张子云,拿了画,又趁你不备逃走。”
“不可能。”
月狐矢口否决,“我压根就没有喝酒,怎么可能醉?我的位置就在张子云房间?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门,眼?睛面前走过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察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