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裳装模作样?地在外面逛了一会,才若无其事回到大堂。天香楼里穿梭的丫鬟越来越多了,明华裳到处溜达,无意瞥见一个熟脸。
是?昨日和山茶据理力争,帮玉琼鸣不平的那个丫鬟,她正在擦洗屏风。明华裳自然地靠过去,道:“昨夜看不清楚,今日天亮了细观,这扇山水屏当真栩栩如?生。”
丫鬟回头瞥见明华裳,局促道:“奴婢给贵人请安。”
明华裳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只是?随便看看。你继续做你的,不用管我。”
丫鬟行万福,挽着袖子,小心擦拭屏风边框:“那当然,玉琼姐亲笔所绘,能差吗?可惜那群男人附庸风雅,粗鄙不堪,根本识不得这幅屏风的独到之?处。”
这个小丫鬟还真是?玉琼的忠实粉丝,连对一幅画都?这样?义愤填膺。明华裳尴尬地笑了笑,心想?她虽然不是?男人,但?也是?丫鬟口?中?粗鄙不堪、目不识珠的俗人。
早知道就让谢济川来套话?了,明华裳搜肠刮肚附和了两句,盛赞玉琼才华,丫鬟才慢慢露出笑脸。明华裳觉得热乎套得差不多了,就拐着弯问道:“刚才我在平康坊中?散步,听人说起迭梦散,还要加在酒里助兴。这是?你们坊里的酒吗?”
丫鬟一听脸色变了,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明华裳道:“贵人,平康坊的酒可不能随便喝,若有?人给你递酒,你千万不能接。”
明华裳装作不懂,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丫鬟欲言又止,最后隐晦道:“你当平康坊里这些女人怎么来的,莫非天生喜欢伺候男人吗?就拿我们楼里讲,天生乐籍的只有?不到三成,剩下的都?是?被家人发卖、被人牙子拐骗,甚至被抄家充配的。这些女子一开始都?不愿意卖身,寻死觅活的不在少数,但?青楼里有?的是?调驯手段,反正最后,熬不住的死了,活下来的就都?认命了。”
明华裳其实明白了,但?她还是?装出一副茫然模样?,问:“为何?”
“哎呀!”
丫鬟有?些急了,明明挺灵动的一双眼睛,怎么生了个榆木脑袋?丫鬟索性挑明了说道:“就是?下药呀!青楼里有?很?多这种药,下在酒里、菜里、熏香里,保准你防不胜防,神?不知鬼不觉就迷糊了。好点?的直接昏迷,运气不好的话?神?志醒着,身体却动不了,等被……那啥后,失去了第一次,大部分女人哭一哭,也就认命了。”
明华裳听着就觉得难受,她问:“迭梦散也是?这种药?”
“对。”
丫鬟说,“这个药算是?难得的烈性药了,一般是?用来驯最犟的女子的,若剂量没把握好,容易出事。和我同期卖到青楼的一个妹妹,她命不好,长得比我好看多了,她被老鸨看中?,让她接客。她不愿意,听说就是?吃了迭梦散,不小心下重了,在昏迷中?抽搐死了。”
明华裳叹了一声,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们来青楼中?查命案,然而青楼中?的命案,又何止这一条呢?
或许,张子云就是?吃了老鸨下在酒里的迭梦散,却因剂量过重,意外死了?那他身上的血又是?谁干的?
明华裳有?心想?去老鸨那里诈一诈,但?又怕打草惊蛇。丫鬟擦洗了一遍,去后院换水了,明华裳斟酌不定,突然她咦了一声,蹲下来看。
屏风底座上不知为何有?许多缝隙,水迹顺着细缝渗下去了。这是?什么?
明华裳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窗外传来熟悉的鸟叫声。
声音清爽有?力,气息绵长,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明华裳几乎是?瞬间认出来,这是?明华章!
二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