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裳道,“我在武考里排倒数第一,里面是个?人就比我强。”
明华裳和?江陵一边拉扯一边相互攻击,彼此心里都嫌弃对方是个?废物,但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实在太亲密了。明华章冷着脸上前,轻而易举将两人分开:“裳裳,不得对江安侯世子无?礼。”
李重润见大家这么热情地?加入他的队伍,想?助他获胜,心里十分感动。江陵是江安侯的儿子,算是自己人,李重润不好寒了重臣的心,便说:“既然江世子愿意,那就一起?来吧。”
江陵立刻趾高气扬地?看了明华裳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乐颠颠朝任遥跑去。明华裳绝望地?看着江陵加入,恨铁不成钢地?瞪明华章:“二兄!你拦着我做什么?”
明华章心说他再不拦着,宫里该误会她和?江陵一见钟情,万一来道赐婚圣旨就麻烦了。明华章箍住明华裳的手,安慰道:“无?妨,马球看的是团队协作,他和?我们在一个?队里,反而是好事。”
在终南山时他们五人就是一队,训练时都在一起?,论?起?配合来天然有?优势。让江陵加入,或许比一个?单人能力强但和?他们不熟的队友强多了。
“景瞻。”
李重润、临淄王已去旁边商量战术了,谢济川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独自站在场上,远远看着明华章,“该走了。”
这场比赛关?系着民心和?颜面,明华章不敢大意,匆匆安顿了明华裳两句就走了。明华裳逆着白晃晃的阳光,目送明华章、谢济川走远,汇入邵王的队伍中。
郡王亲自下场打?球的消息像一滴水落入滚油中,立刻在芙蓉园掀起?热潮,百姓蜂拥而至,想?来观瞻皇室诸王的风采。魏王那边除了苏行止,其余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军中好手,他自负此战必胜,没想?到等上场后,场内外爆发惊呼,焦点却不是他们。
魏王同样惊诧地?看着对面,太子那个?软蛋儿子在做什么,队伍里怎么有?女人?
两队以马的颜色区分,只见一队白马迤迤然走上马球场,马上各个?都是年轻俊俏的少年郎,便是年纪最?长的李重润,今年也?不过十八而已。然而最?显眼?的还不是两位郡王,而是一个?女人。
任遥一身红色胡服混迹在男子队伍中,她感觉到很多人都在看她,有?观众,有?上位者,有?她的亲人,也?有?对面的敌人。她对这些打?量太熟悉了,女子们嫌弃她给女人丢人,男人们用高高在上的、审判异性的目光凝视她,这些年,她一直在这种打?量中度过。
可是这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任遥往前看,正前方是明华章笔直的脊背,上场前,明华章特意低声和?她说:“不要有?负担,胜负天定,尽力即可”,江陵骑马跟在她身侧,他见她肃着脸,以为她紧张,自信满满地?凑过来说:“放心,我们肯定赢。”
任遥再往远望,她找不到祖母、堂叔、堂婶在哪里,但她知道,他们一定在看着她。任遥无?从得知祖母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就像她看不清高台上重重团扇后女皇的表情,但她能看到,明华裳站在马球场边,连蹦带跳、声嘶力竭地?对她喊:“任姐姐,加油!”
任遥默默握紧了偃月杆,十年苦寒都熬过来了,区区一场马球赛,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今日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不信她的命就是如?此,她不信这世上,没有?女子的一锥之?地?!
在万众瞩目中,裁判高高举起?彩毬。猛地?一声哨响,绘着七彩祥云的宝毬抛到半空,霎间马蹄践踏,黄沙飞漫,十余名人齐齐策马,交战到一起?。
苏行止第二次参赛,还是和?皇子皇孙们同场竞技,苏雨霁也?忍不住站到马球场边,紧张地?盯着场内。明华裳在旁边又喊又跳,端的是旁若无?人,哪怕失态的并不是她,苏雨霁也?有?些尴尬了。
苏雨霁不由道:“你小声些,许多人都看过来了!”
明华裳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她从招财手里接过酸梅汁,狠狠灌了一口,说:“马球赛可以有?很多场,可是女子和?男子同场竞技,直接对抗王爷的比赛,可能只有?这一次了。我自问做不到在被当众拒绝两次后,还有?勇气自荐第三次。她做到了,而且敢当着那么多男人的凝视和?他们竞争,我真心地?佩服她。”
苏雨霁不说话了。她看着场中激烈的马球赛,虽然苏行止也?在场中,但她破天荒地?,第一次生出希望兄长不要赢的念头。
她不是任遥,任遥却是千千万万个?她。此刻无?需多余言语,苏雨霁完全对明华裳感同身受。
她也?希望任遥能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