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身上有谜团对于南乔而言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正如她不会将身世谜团和调查殷家的事情和盘托出,相互有所保留是彼此间的心照不宣。
这种在感情中掩藏的部分若不伤及原则,对于神秘的困惑往往会被解密的快乐驱散。譬如他手上中指指腹磨出的茧,衣角沾到的蓝色尘埃,她好奇却没有询问,当朝颜询问她生日是否要戒指的时候:
“抱歉朝颜,戒指应该有人送了。”
不久之后在她的生日那天,柏舟单膝跪地吻了吻她的指尖,抬眸对视的瞬间,她手上突然出现的蓝宝石成了他笑容的陪衬。
但南乔也清楚跟柏舟的关系其实并不太正常,感情多少难以评判,但在信息上他们始终有差距,柏舟熟知她每个好友和近期日程,但她却很少见过与他亲近的朋友,他偶尔的神出鬼没,询问起来他也讳莫如深。或许对比起他的殷切联系,她的随意关切显得稀松平常。
这种信息的不等往往在他身边不断的追求者可以看出,似乎在他的人际交往圈子里,她伴侣的身份从来没有得到承认。他不是拈花惹草的性子,在旁人表白的时候也可以有礼地拒绝。明明只需要昭告已有伴侣就可以避免的麻烦,他却含糊其辞,甚至王缇在他身边也比她显得更加亲近。
对她的掌控欲和独处时片刻不放粘人表现,和在约会时无可避免与他的熟人见面,对她的身份闪烁其言的表现反差极大,这一切都让南乔反复陷入思考:这段关系只是引线太长的炸弹,忽略了危险迟早降临,才是最大的危险。
让火星子溅到引线的时间悄然而至。
朝颜最近被军部那几个老家伙折腾得不眠不休辗转几个战场,受制于他人的憋屈加之易感期的敏感,南乔下课一打开家门就被信息素呛到眼晕,半托半拽将朝颜从浴室拖出来,刚刚清醒不久的朝颜就欲火冲心,拉着南乔就往附近的会所跑。
生怕她惹出什么祸事,南乔点了杯咖啡在房间旁等她结束,就在这时电梯开了门。汹涌杂糅的信息素盈满鼻腔,南乔不适地咬牙憋气撇过脸去,一瞥心都快跳出嗓子眼:酒气熏天酡红面色的妇人勾着一个alpha的腰歪七扭八地走向房间,手还不老实地对着那张酷似柏舟的脸上下游移。
那个alpha南乔并不陌生,王缇的新男朋友,好几次她明晃晃地带着他进教室上课,连同学也认错过好几次,王缇挽着那位alpha的手再在她途径的路上挑衅地瞪上一眼。在她和她残留的敌意不可消弭,但柏舟不间断对王缇“疯子”的评价和提防,而且这位千金大小姐嬉笑怒骂再多心思也不忘课业,反而让南乔对她偶尔抽风的行为免疫。
明明早上还看见王缇牵着穿着柏舟同款卫衣的alpha,夜幕后却在和另一个富婆厮混,那位大小姐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风雨,南乔没打算趟这趟浑水,但偏偏水中有鬼,偏要拉她沾一身脏污。
朝颜办完事一脸神清气爽从房间出来,身后的oga像被吸干了似的,两颊内收摇摇晃晃地走路,财主大手一挥,把望风的和办事的一并请去旁边的酒店吃饭。
oga一接过点菜屏,全身的劲都使在上面,南乔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装潢,心生生为朝颜的钱包痛抽一把,没一会菜上齐了,在会所闻到的那股浓烈的信息素再次袭来,南乔一看只有那个alpha出现,迷离的眼神打量着她。
在公共场合信息素这种程度外泄是极不礼貌的行为,朝颜已经排异到蹙眉,隐忍着紧握拳头,就差掀桌而起,身边本来埋头吃饭的oga也面色潮红起来,南乔忙塞了颗抑制药给他,自己连连闷喝几口水冷静。
但那位alpha却没有因为朝颜的敌意顺势离开,不顾酒店安保的阻拦,指着南乔说:“那是我女朋友。”甚至拿出偷拍的柏舟和南乔的合照给安保看。
安保讪讪敲门:“女士,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私下说,在公众场合这样不太好。”
她跟朝颜使了个眼色,只能硬着头皮领着那位alpha离开。相似的脸,截然不同的信息素,他握着她的手臂火热,南乔强忍着不适将他带出酒店。
一到酒店门口,他身上漫出的信息素已经收起。南乔恼怒还没开口诘问,那人已经哼笑一声,将头靠在她的肩头,轻喃一句:
“果然是因为想报复你,我还以为她真的喜欢我。”
南乔一掌将他推开:“你和她的事情不要掺和上我。”
“怎么没关系呢?你刚刚在酒店不都看到了?我只想要我自己的脸,不想扮演另一个人。”他低头用脸蹭了蹭南乔的头发,像依偎的恋人,紧箍着南乔的手力气愈大。
“我跟王缇不是能交流的人,你大可放心。”
他附耳说道:“迟了。”
流连风尘场所的人算计起来确实让人不可招架,相依偎的姿态落入刚刚从酒店走出的王缇眼里并没有看到南乔被桎梏的身体,暧昧的信息素涌动无疑是对她极致的羞辱。柏舟对她常年累月的抗拒,挑选改造的玩物仿货也跟正品一样沦陷在同一人的眼中。
怒火中烧的她直接将名贵的包具掷在两人脑后,那个alpha惯常会求饶,将出轨动心推到南乔因她的挑衅而勾引,俗套的剧情却让失去理智的王缇无法分辨事情的真伪,凌厉的掌风还没落在南乔脸上却被赶来的朝颜推开,滚落的楼梯的王缇更加发狂,顾忌着聚集的人流,她拽着alpha离开,临别指着南乔的鼻子,冷眸染火落在她面上:“你等着。”
得到去星前线进行阵法实战的机会,让南乔将王缇的事情抛诸脑后,柏舟前段时间一直消失,这段时间倒是得了空,跟着研究队伍一同来了前线。
早上一起研究布阵,晚上一同在宿舍休息,偶尔吐槽两句他做的饭难吃,大少爷的脸垮起,把她累的起不来床,自己大半夜摸黑起来炒菜;在房间争执着阵法战略,剑拔弩张的气氛常常被他捏一把生气时挂起的脸颊肉消失。导师问起晚上找他下棋常常不在房间的事情,看着他支支吾吾地撒谎又在导师被糊弄过去后对她笑笑时心跳不已。那段时间,他和她确实快乐。
南缘的信辗转寄送到她手上的时候,盘踞在山顶的巨石已经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