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道:“祖母很好。你无须记挂。”
说完,仔细地打量了下孙儿。见他眉宇间似带一缕淡淡倦色。想到他回来的这几天,每天早出晚归,在自己的面前,话也不多。想了下,微微叹气:“劭儿,祖母本不欲将家中后宅烦恼让你知道,免得凭空添了你的思虑。且话说回来,后宅本是我们娘儿们的事,若有不宁,也是祖母失察当先,要怪,先就怪我。但此次,既然将你母亲关入禁闭,总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这次你的母亲行事太过。若再像从前一样放任她下去,往后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的祸。祖母知你是个孝子,你不会在心里责怪祖母吧?”
魏劭道:“祖母何出此言?我母亲糊涂透顶,犯下了这样的事,禁闭思过已是祖母对她极大宽坦。孙儿糊涂,也不至于是非不分到了如此地步。”
徐夫点头:“你能如此想就好。此次后宅之事,在你这里,就此打住,你不必再挂心上了。祖母自己心里知道分寸。”
魏劭道:“虽说事发后宅,凶险却令我心有余悸。倘若不是她……”
他顿了一下,跳了过去:“倘若不是祖母吉人天相,孙儿实在不敢想象……”
徐夫人望他一眼,微笑道:“是啊,倘若不是你媳妇儿警醒,及时放猫儿阻拦,恐怕你这趟回来,祖母已经见不着你的面了……”
魏劭忽然俯身靠了过来,抬臂,以自己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徐夫人的一只手,久久不肯放开。
徐夫人含笑望着他,另一只手覆在了他厚大的手背之上,抚慰般地轻轻拍了拍,道:“祖母没事了,都过去了……”
魏劭终于慢慢松开了徐夫人的手,重新坐直身体,说道:“祖母,我听渔阳令的陈述,姜媪意欲药倒祖母的毒,来自乡侯府的那个妇人,那妇人事发当日又死去。姜媪何以能从那妇人手上得药?那妇人是何来历?当真是听从了我母亲才行的事?非孙儿想要为我母辩白。而是过程疑窦甚多。此事若不查清,我心不安。”
徐夫人注视了魏劭片刻,缓缓道:“你祖母是老了,从前也打了下瞌睡,却还没糊涂。这回鬼门关前走过一趟,你所虑的,祖母自然也想到了。这事交给祖母自己吧!还是那句话,你把你外头的事做好,这些后宅魑魅魍魉,祖母自己处置。你无须再多分心。”
魏劭迟疑了下。
“怎么,你连祖母也不相信了?”
徐夫人独目炯炯有神。
魏劭想了下,道:“祖母既然这么说了,孙儿听祖母的便是。祖母若有进展,请及早告知,也好叫孙儿放心。”
徐夫人微笑点头,望他一眼,忽道:“你可有些想你媳妇儿了?也是祖母不好。那会儿她说回去探病,祖母一时心软,便放了她走。却没问好归期。叫你这会儿回家来,倒落得个形单影只。祖母瞧着也怪心疼的。”
魏劭一愣,眼底掠过一丝狼狈,随即正色道:“怎会!祖母误会了!她回去便回去了。别说才这么些时候,她若高兴,在乔家住上个一年半载,我也是无妨。我一大男人,岂会在意这些?”
徐夫人扬了扬眉,仿佛放下了心:“这就好。原本我还愁你念着媳妇儿呢。这样就好。”
魏劭微笑,陪着徐夫人又话了几句,叮嘱仆妇用心服侍,自己方恭恭敬敬告退。
……
魏劭独自回到了西屋,有些闷闷的。进到内院,一抬眼,看到房里烛火亮了,窗前似有一个窈窕人影在晃。心猛地一跳,立刻加快脚步,几步并做一步地上了台阶,一把推开了门,倒把正在案前更换烛火的一个侍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魏劭,忙后退躬身,唤他一声君侯。
魏劭神色便冷了下来。听侍女在那里解释,不耐烦地拂了拂手。侍女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再停留,忙退了出去。
魏劭去了书房,深夜才回。躺下去却依旧睡不着觉。闭着眼睛,眼前便浮现出了小乔的模样,摸摸却枕边空落。心头、下头,渐渐仿佛齐齐都有一阵火起。忽然想道:“我外出远征,生死未卜,她那晚面上说要留我下来,却不在家守我归来,竟抛下我回了兖州,连个只字片语也没留下!都说女子善妒,她这么丢下我走了,我若借机睡了旁的人,她莫非也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