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去请太医!”抱琴道。
元春一把拉住,她虽思过,可这太医却是能请的,只是这种病症,发在宫妃身上,怎好叫太医知道。若果然请了太医,那她就成满宫笑柄,何谈复起。
贾妃穿戴好,盯着抱琴看,抱琴只吓得磕头,赌咒发誓绝非她所害。
半晌,贾妃突一笑:“无妨,本宫不好声张,你却是不怕的。”
“娘、娘娘……”
元春一把把下剩的那几条巾袋都塞给抱琴:“本宫记得你的小日子也就在这几日了。你把这些用上,好给太医诊治。”
抱琴吓得直抽噎,忙道:“不如给喜鹊用,她也是这几日,奴婢还得侍候娘娘。况且奴婢是娘娘的大宫女,若是传将出去,有辱娘娘的清名。”
元春几乎叫那痛痒逼疯,此时掐着抱琴的脸道:“当然是你!你说的不错,你是本宫的大宫女,只有你得了,害本宫的人才更不会疑心!这等私密之事,你还要告诉外人知道?!还是说就是你着意害的本宫,才不敢穿戴?”
贾贵妃从来都是温厚雍容,何曾像个疯妇一般,抱琴看她的眼神,仿佛自己一摇头,脸上的那两根保养得宜的手指就能抠掉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忙不迭的点头。
元春这才松开手,笑道:“现在就穿上。好丫头,你的忠心我瞧着呢。”
待抱琴穿上,元春更是与她形影不离,也不叫她站在,只坐下。果然是那巾袋出了岔子,抱琴整日不换,元春又不许她洗浴,次日就有了症状,元春早忍不住痒痛,忙叫喜鹊替抱琴请太医。
太医院来的别说院使、院判,仅是个不入流的医士,元春在屏风后,笑道:“劳烦太医给她诊治,却不必挂帐幔了。”
又对抱琴:“好生与太医说你的病症,若是误了,可了不得。”
抱琴羞愤欲死,太医诊了脉,道是内湿血燥,血燥生风,肝肾分野,风动则痒,风盛则肿之症。又问有何症状,贾妃幕后听到痒肿之症眼就亮了。剪影在屏风后,直直的盯着抱琴。
抱琴脸上几乎羞出血,只稍稍示意……那医士清咳一声,迅速开了方子,立刻带着医童告退。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一时,宫中风闻栖鸾殿大宫女抱琴不可言说二三事。
“是你小子下的手?”卢太监斜睨干儿子。
那小太监忙拱手,道:“干爹,您可别赖我,我有的是法子叫他不好过,何必用这等下作手段!”
又悄悄道:“这贾妃高高在上的,看着宽厚,其实咱们都知道她看不起奴才们。外人还好些,尤其是她宫里的,管的极严,她想把自己宫里弄的不漏水,却偏不知道人家靠山根底的时候就管束极严,这样的主子,不得人心。儿子猜度着她们里头生出的内鬼,尤其是走了的,临走吭一把旧主。这等手段,怎么看都是女人的伎俩,最毒妇人心!”
卢太监踢他一脚:“滚蛋!你还知道女人了!”
那小太监滚了一圈又凑上来,嘻嘻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光知道女人,我还知道这贾妃其实和她的那个宫女一样,都得了脏症。”
卢太监“嘶”了一声:“嗨呀,这可真是咱家还没怎么显身手,她们就自己作死了。得嘞,这下,栖鸾殿就只是栖鸾殿了,鸾鸟变不成凤凰,落毛的鸾鸟更是不如鸡。”
“吴贵妃的幼妹去的冤枉,这栖鸾殿早同吴贵妃有了默契,人家姑娘死了,若是表现的哀戚惋惜些,也不至于叫吴贵妃心里扎刺。她们倒好,足像没有前事一般,还兴头头的又谋划起高门来了。吴家是削爵了,可人家贵妃还有宠呢。罢,吴贵妃的宫人来领东西的时候,叫下头那些猴儿露出去,他们不是正想巴结储祥宫吗。”
小太监忙作揖:“干爹放心。栖鸾殿往日要东要西,挑三拣四,那些猴儿正记仇呢。”
皇宫大内,戒备森严,风言风语的尚还传不出去。可荣国府上,王夫人已起了满嘴燎泡,六神无主。
原来宫里一波波动作的时候,程家准甥女婿也没闲着。大头儿让摁住暂且不发,可那些枝枝蔓蔓却是无妨。
故此,冷子兴分外解恨的把周瑞一家全牵连了进去。
周瑞当了冷子兴的邻居。周瑞家的和她女儿入了专囚女犯的保宫狱。
就连周瑞家里一切物件,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封禁,抄检出来的有用的物事都被押进衙门为证。期中就有半箱子利契。
周瑞一家与王夫人,就如同赖嬷嬷一家子于贾母,是眼睛、手脚。周瑞一家一旦入狱,王夫人就像瞎了眼睛,失了臂膀。王夫人唯恐周瑞家的吐出什么,紧着就拿贾政的帖子着人去救,私下里又惊又怕,当日就起了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