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应玄应了一声,又听他说:“不知怎的,我有点害怕。”
红棘城的日子虽然痛苦,可一日一日不曾改变,现下不过几日,前路却是一片茫然了。
施应玄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景象,道:“我也是。”
焦虑、恐惧、茫然,可不知为何,竟还有一丝难言的期待。
张绗青道:“阿玄,不管前路如何,我们都不能分开,好不好。”
施应玄照旧应了一声,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可张绗青眼神沉沉,看着不远处的那张床,心中却不知为何格外难受。
不行的。
不行的。
他离不开施应玄,施应玄也离不开他,否则他哪里还要将傀儡符放在被窝里伪装自己,不正是因为知道施应玄夜半时总要伸手确认他的存在吗。
每次夜半深深,他听到木门吱呀,便知道是那魔修心血来潮又要寻人试药了,那魔修怕试药太多把他们弄死了,是以多是三两天一次轮着来,端看他的心情,有时轮到施应玄是白日,他替不了,但若是在夜半,他便会主动起身,对上门口那个人视线,说:“让我去。”
那魔修有时候会同意,有时候不会,但好歹让他替上了几次。
犹记得第一次被施应玄发现的时候,被她大骂着揍了好几拳,可他一说自己痛,她便又急得不行地将自己搂到怀里。
想起她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张绗青心中稍定,用脸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不再多言。
他们的互托生死,互相倚仗,不能分开,也不能失去。
……
第二日晨起之时,萧缇桢先透过木门看了一眼施、张二人,只见施应玄正倚着竹床熟睡,张绗青则像只猫儿似的蜷趴在她怀中,二人双手紧握,一刻未曾分离。
萧缇桢心中轻叹,抬手轻轻敲了敲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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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人要去傲兰海。
傲兰海位于碧云深脚下,是一镜中湖,有验明正身之效,每年春日启开一次,每一个想要上山的凡人都会在里面走一遭,对普通凡人来说可能没什么感觉,但若是对魔毒魔物,却是摧枯拉朽般的覆灭。
行至山脚下的时候,那傲兰海边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是七八岁的稚童,顺着指引一个个涉水而过。
萧缇桢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先对施、张二人问道:“你要随他们一起,还是待他们事毕后单独去?”
施应玄看着不远处人群攒动的场景,问:“他们也都是凡人吗?”
萧缇桢道:“对,也是初次上山的凡人,此来验仙骨,接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