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皇帝这是对女儿方才敬护裴冀的态度感到不悦。
絮雨一笑,上来扶着他,一边伴着,慢慢往寝殿去,一边道:“阿耶你这话说的!年初我去甘凉,裴公待我亲厚无比,如同亲女。如今他远道而来,我送送他而已,怎就惹得阿耶如此不快了?”
皇帝哼了一声,总算不再就此说话了,然而面色依旧带着几分不豫,直到絮雨将他送到榻前,又和杨在恩一道服侍他就寝,他仍是眉头紧锁,忽然道:“你们都出去。”
“嫮儿留下。”
杨在恩便知皇帝是有话单独要和公主说,急忙应是,带着剩余人一道退了出去。
“阿耶有话,但说无妨。”
絮雨站在皇帝面前,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半晌又不发声,轻声道。
“裴冀今夜为他侄儿向朕提的事,你如何想?”
皇帝终于发问。
“阿耶何妨考虑。”
絮雨应。
皇帝大约没料到女儿应得如此之快,起初一怔,接着,面上再次露出不快之色:“裴冀是裴冀,裴二是裴二!嫮儿你难道连这也分不清楚?”
“阿耶,你这回叫裴二去清肃陈思达余党,自然是出于他身份的考虑,看中他对昔日神虎军散在各处的旧部的号召力,叫他去,事半功倍,这没有错。但阿耶你又派袁值充监军使!阿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还是那句话,你这样对他,如何能叫他真正效忠朝廷,臣服于阿耶你?”
皇帝噎了一下:“阿耶自有考虑,你不必管!”
“阿耶,你撤了监视他的人吧!”
絮雨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
“你不是想要一把收他的刀鞘吗?何妨就由我来做阿耶的刀鞘。”
皇帝用吃惊的目光望了她片刻,才终于好似反应了过来。
“你是叫阿耶将你赐婚给他,以示阿耶对他的信任和恩泽?”
皇帝双眉立刻紧皱,紧跟着便是摇头。
“嫮儿!是你朕唯一的女儿!裴二他就算再如何能干,将来再如何能做国之重器,在阿耶这里,十个他也是比不上你!”
皇帝顿了一下,想起从前那夜在城东郊野乱葬岗里的一番对话,目光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阿耶实话和你说吧,阿耶曾经早早就给过他机会了!阿耶曾亲口问他,能不能守护你的一生,你猜他是如何答复的?他竟然不应!”
“阿耶凭什么把你嫁给一个连口头许诺都不肯给的男子?就因他那伯父来求婚,便将你赐婚给他,好叫他往后轻看于你,以为我皇家择婿,非他不可?”
皇帝越想越气。
“阿耶知道你喜欢此人,那又如何?你莫犯糊涂!天下的好儿郎多的是!朕看那个兰泰就很不错!至于裴二,他可以不忠于朕,只要他没有做出对我朝不利的举动,不犯事,朕什么都可以忍,何至于要将你强嫁给他收买他心!”
“此事你不用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