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说着,扭头看向了王景,“从今日开始,你暂且姓顾,名唤顾甚景。”
王景眼眶一红,他张了张嘴,想问顾甚微收留他会不会带来大麻烦,可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拱手重重地弯下腰去,努力地将这一刻铭记于心。
他怎么可能不给人添麻烦?
顾甚微是皇城司的人,她若是想寻人在路上照看陈神机,并非难事,同褚良辰的交易也不是必须的。
她是在帮助他们,甚至照顾到了他可怜的自尊心。
王景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明白,顾甚微到底不是开封府尹,褚良辰去投案自首,未必能够如她所愿活着去到流放之地。这件事两个大人都再清楚不过,却是默契的只字未提。
他都明白的。
非亲非故,他何其有幸,遇到两个待他如此之人。
……
这个时辰,便是号称不夜城的汴京,这会儿也暗了下来。
马车驶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街市,终于到了开封府门前。
“大人,今日不年不节,也没有六月飘雪,为何府衙门前这般热闹。莫非传闻是真的,那开封府府尹其实乃是地府判官,他白日阳间判人,夜里地狱判鬼?”
顾甚微眯了眯眼睛,朝着那府衙门前看去。
只见那衙役们一个个的大半夜不歇着,提着灯笼在门前整整齐齐地站着,将那一片地方照得亮如白昼。
吴江精神抖擞的站在大门中央,他穿着红火色的锦袍头戴玉冠,一脸的急色,像个站在门前迎亲的新郎官。
“白天判人夜里判鬼?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要干活,开封府尹还活着当真是个神迹!”
“可能是吴推官迎娶鬼新娘,咱们准备喝喜酒就行。”
荆厉听着顾甚微的话,瞪大了双眼,他将马车远远停下,盯着吴江瞧了又瞧。
“大人那礼钱咱们是得给银子,还是给冥钱?”
顾甚微看着他一脸认真地样子,无语地冲着荆厉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并非是真有其事。这世上哪里有鬼怪?”
荆厉却是吃惊地转过头来,“大人您不知晓么?关于吴推官的旧事?”
他说着不等顾甚微反应调转马头又往回跑了一条街,方才停下下来兴致勃勃的同顾甚微说了起来。
“吴江从前有个定了亲的姑娘,是马将军府的三娘子,叫做马红英。那马红英十岁便随父亲上战场,抡的是一双紫金大铜锤!”
“去岁雁门大战!马红英同吴江一并做先锋,马红英战死沙场,吴江则是从边关回了汴京做了开封府推官。”
“所以,吴江说不定还当真是半夜迎娶鬼新娘马红英!他父亲远在边关,舅父当主翁,那也是成得了亲的!”
顾甚微心头微震,她是想打听吴江的事情,但是还没有来得及。
“鬼新娘不可能,十有八九是他得了韩时宴的指点,在门前等着我们送上门。不过马红英同吴江之事,汴京城人尽皆知么?还是皇城司曾经暗中调查过吴江?”
荆厉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雁门关一战,先锋军伤亡太过惨烈。且吴马两家联姻……”
荆厉说到这里,手指了指天,“势力大了恐生异心!”
“您刚来还没有接到什么任务,等待久了就知晓了,我们日常做的那就是趴人家房顶听壁角!马红英同吴江之事,乃是指挥使翟狄奉命调查的,我之前一直在他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