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声奋力将衣服往外扯,却怎么也挣不动那鹰爪一般的指头!
只得抓住外袍的另一边,紧紧裹住自己。
她不能让自己身着中衣的样子,被一院子的下人看光!
韶声急得眼角蓄起了泪水:“你就算是祖母院中的嬷嬷,也是奴婢,怎么敢近我的身!坏我名声!滚开,我自己找祖母,找母亲讨个公道!”
雷嬷嬷却道:“想见老夫人,恐怕二小姐还没这个资格。老婆子我口齿不清,红玉,彩盘,给二小姐再说说?”
人群中当真走出了两名婢女。
正是韶声母亲,柳大夫人顾氏的两名心腹侍女。
红玉低着头,不敢看向韶声:“夫人说了,一切凭雷嬷嬷做主。”
“什么?!”韶声如五雷轰顶,跌坐在地。
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祖母发疯,母亲也顺着吗?!
还让一个下人,顶着她的名义,把自己“不知检点,与人有苟且”的坏声名,传得到处都是!
那再之后,是不是也要顺着这下人的话,坐实了她的罪名,父亲再来清理门户?
“还愣着做什么?进去抄检!”雷嬷嬷趾高气扬地命令带来的手下。
韶声看着老妪丑陋的背影,心一横,囫囵地从地上爬起,披头散发地冲进房内。
她抄起一把剪刀,便照着那雷嬷嬷的心口狠狠扎去!
她记得自己被掳走昏倒前,见到的最后一幕
——齐朔便是这样冲进去,制住歹人。
齐朔做得,她也做得!
“啊——!”雷嬷嬷吃痛,尖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韶声听在耳边,更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一下不够,她将剪刀尖在雷嬷嬷身体里搅动,发出阻塞沉闷的声响。
血肉碰撞挤压的声音,鲜血染在手上粘腻的触感,让韶声握着剪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她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
迫使自己不害怕。
只是在眼前的黑暗中,摸索重复着,扎进去,抽出来的动作
似乎是把连日来被掳、受辱、以及对祖母的怨气,全化作锋刃,一下又一下地,刺在雷嬷嬷的身上了!
再然后,便将尖处对着自己的脖子,大声疾呼,哭声嘶哑:“韶声不知祖母为何厌恶,甚至任凭这奸猾的老妇四处造谣,污我清白!既然我不受祖母期待,自当无颜再活在世间。今日韶声便在此处,诸位见证之下,以命换命,还了她老人家的亲恩!”
她的鞋子跑掉了,赤着脚,站在人群的高处,有鲜血从的脖颈处留下,染红了雪白的中衣。
有晨风吹过,吹起她白色的衣角,散乱的发丝,天边有丝缕的晨光,透过黑暗的云层,镶在她身上。
雷嬷嬷倒在她的脚边,如同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