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确实在齐朔的计划之中发展。
禄城收到了梅敬宜的信报,当即派了第二位新使来中都议和。
新使来的消息,南朝并未告诉梅敬宜,故而,他仍留在中都,等待禄城的下一步消息,或者齐朔松口。
不过,就算他收到了消息,齐朔也不会放他离开。
新使似乎很着急,来得极快。
他不同于梅敬宜孑然一身,是带着礼物来的——身后跟着一车车的绫罗绸缎,宝物珍玩。
带着这些外物,从禄城到中都,只走了一月有余,在小雪之前便到了。
此时中都虽然已是寒风呼啸,但并未落雪。
说到这位新使,也是韶声的熟人。
——是那位与她议亲不成的周大人,周静,如今已官拜兵部侍郎了。
足以见得南朝的诚意。
齐朔见他,仍然同对待梅敬宜一般的怠慢。
唯一不同的是,他没给两位南朝使者私下里见面的机会,反而是在召见周静之时,叫上了尚蒙在鼓里的梅敬宜。
“幸逢梅先生介绍,想必你们南朝人,都知道我是谁了吧?”齐朔语带嘲讽,微笑着对二位使者开口。
然而,他看笑话的恶劣心思,此次却落空了。
周静十分之镇定,甚至用眼神安抚了惊疑不定的梅敬宜。
“将军说笑了。梅大人见将军军容整肃,治下有方,百姓安居,敬之重之,向我主陈明就里。故而我主不禁心向往之,又深觉怠慢英雄,心有愧怍,特派我携厚礼以结交。我主还说,得将军如此友邻,实乃我国之幸。”
一番奉承话,将姿态放得很低。既裱糊了梅敬宜不知内情,也婉转表明了南朝的态度:他们想与北地分而治之。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朔也不好再继续嘲讽:“周先生客气。”
说话间,他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南朝新来的周大人。
与梅敬宜一般的身姿挺拔,面相看上去,确实是个正派的文士。
面白儒雅,只是年纪到了,眼角嘴边,总免不得有些严肃的皱纹。白净脸庞上,既留有年轻时的俊秀,更多了清正长者的魅力。
公允而言,配柳韶声,倒也配得。齐朔的思绪跑远了。
呵。就这?也不知为何,他心底立刻便发出了一声,疑似自嘲的冷笑声。
见齐朔不回话,周静又开口唤:“将军?”
齐朔迅速调整好状态:“周先生一路辛苦,我今日仓促与先生见面,实在是有些怠慢,方才正想着晚上为先生设宴接风,当作是我的赔罪了。所以一时走神,先生勿怪。”
“梅先生上次没来,这次可不能再避了,一定要赏光。”他又点了梅敬宜,当着周静的故意说他没礼貌,不给自己面子。好像非要挑拨一下,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