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俊嗤笑一声:“有了廉政公署后,比十年前是好咗很多,至少警队中很难再见明目张胆的社团成员。但你也睇到了,满大街都是混堂口的烂仔,杀人放火日日都有,穷人犯事明天就能送你进大牢,有钱人作恶却无人能管。”
宋禹心下了然,无论是黄择天,还是陈向辉,与钢牙旺一个小武行比起来,都是云泥之别。何况是在片场出事,以现在徐氏影业江河日下状况,大概率也不会想把事情闹大。
这就是为何,白天周家米看到地上钢钎,对其他人只说上个剧组粗心大意留下的,为的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拍摄进度。
包括钟鸣生被黄择天骚扰,也没去找徐氏高层去求助。
在这个世界里,穷人命如草芥,有钱人作恶,是很难受到法律制裁的。
宋禹想到还在医院昏迷的钢牙旺,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水泥栏杆上摁灭,跳下来对家俊摆摆手:“我下去了,你慢慢抽。”
家俊抹默默望着夜色下茕茕孑立的清瘦背影,及至对方快走到下楼的门口,才冷不丁开口:“有事可以呼我。”
宋禹头也不回摆摆手:“嗯,真要人收尸时,肯定找你。”
家俊挑了下眉头,良久之后,低低笑了声。
宋禹没回他的鸽子窝,而是下楼,直接了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清水湾。
这会儿已接近凌晨,今晚大致是没有剧组拍夜戏,整个影视基地跟鬼城似的冷清。宋禹走到白天那栋公寓楼,忽然看到二楼窗内隐约有灯光闪烁。
他皱了皱眉头,疾步走上二楼。
“什么人?”
一束点灯光朝他照过来。
“阿禹?”
“虾仔哥阿华哥,你们点在这里?”
虾仔收起电筒,哭丧着脸道:“旺哥还躺在医院,我和阿华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米哥下午已经找了负责场地的剧务和道具工,两人都讲唔知遮阳棚点会松咗。武师嘛命贱,受伤常有的事,老板也让米哥当意外赶紧处理,不要影响拍摄进度。但我和阿华……”他顿了顿,又才继续,“怀疑有人搞我们。不然哪里那么巧,地上有机关,遮阳棚又正好松了。”
阿华点头:“旺哥入行这么多年,谁都知道他是好脾气,从未得罪过人,谁会搞他?肯定是有人想搞我,但谁知道临时换成旺哥,替我受了罪。”
两人能想到这不是意外,倒也不算完全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宋禹想了想道:“那个位置本来是我跳,也可能是搞我。”
两人齐齐看向他。
虾仔摇头道:“你都才入行半个月,边个会搞你?”
“你们忘了黄择天么?”
虾仔和阿华面面相觑。
“黄择天屎忽鬼,要的是你人,要你命做咩?”
是啊,黄择天要他的人,要他命做什么?
宋禹正不知如何解释,下方忽然传来汽车马达声,他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配合地安静下来,小心翼翼趴在床边,朝下方看去。
周围没有夜灯,只有天上月辉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