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多少有些出乎谢双瑶的意料,由于她做的是历史上从来有人做过的事,所以有任何资料可以参考。社大众她所灌输的切,反映是很随机的,有时候谢双瑶做了很多预案,但却惊愕地发现民众根本就有多少抵抗心态。
总的说来,现代人古代社有很强的刻板印象,此时此刻的敏朝人可不觉得自己是理应食古不化的‘古人’,虽然贞节牌坊不是有,但那属于少数能吃得起饭的人,大部人过着和理学道德体系并行不悖且毫不相干的生活,是很少体现在官方记载上。有个人们不太能注意得到的点是,古代的史官关心的并不是普罗大众,他们记载的往往是金字塔顶端那部人群的生活,在古代,不同阶层的生活差异比现代大得多,民众的苦痛与快乐,着落在官方史书上的记载大概有极端情况下的‘人相食’。
在她生活的这个时间点,心学在南方已经流行了百多年了,社风气在不断的变化中,前些年开放到甚至糜烂,这些年由于战『乱』的缘故,萧条之下有所收敛,但生活中这些改变的痕迹依然处处可见,三县乃至整个福建道的中层家庭很少给女儿缠足,婚前关系——当然是不体面的,但并非十恶不赦,贞节牌坊属于少数乡绅家族,底层人民的风气就更加自由了。
这切的切组成了今买活军的工作环境,并不用特意废除缠足,因为本地缠足的家庭不多,买活军来了以后更加有人做这样的事了。让上层家族的女眷出门务工,受到的反抗很小,甚至女眷们本身都有太过抵触,有些未嫁的女孩——像是金逢春和于小月,以极大的热情拥抱她们新获得的权力,即是已结了婚,在今认为是中年『妇』人,三十岁以上的女群体,于外出务工的反应相当良好。农民们更不用说了,想象中的抵抗压根就有存在,果不是社礼俗天然的规范,他们或许早就自发选择短发了,这几个县城防虱剃发的政策接受得太过自然,反让谢双瑶后续的很多准备都落了空。
现实工作就是这样,随机很强。谢双瑶倒不至于因此就估了敏朝人的开化程度,能说她实在穿越在个相当不错的时间点,饥荒、战『乱』和疫病抹了太多阻力,留下来的人大多都很渴望活下,自然不和武力值碾压的买活军作。当然这让她能把更多时间用在发展科技树上,谢双瑶允诺楚大财,拿下许县后就开办专门学校,之前有开办不是她不愿意,是三县的人口实在太少,搞专门学校意义有限。
从楚大财这里出来,她又看望了些重人物,至于工作区……育种田那里除了值班的小虾米么人,特意搞年节慰问的作秀有点必,矿井处除了炉之外,年下都在停工,就是过了意义不大。她闪到矿工营里看了眼,见到矿工营的房都建了起来,且大多是水泥房,满意地点了点头,拿下临县之后,买活军发展的步伐的确更快了。
“从前那些木板房现在是矿奴们在住,”她大哥跟在她身边,她汇报着彬山的变化,“其实他们都挺满意的,改造热情很,甚至有不少村霸都痛哭流涕,直说不知道自己从前在想么,怪自己脑筋太老,转不过弯。”
从无产阶级的角度出发——村霸和地主比其实算是无产阶级——和买活军合作显然是他们的最佳策略,但谢双瑶不指望所有人都聪明到能在短时间内明白这个道理,总有人挑衅买活军的统治秩序,试图在规则中找到漏洞,或者就是干脆破坏规则牟利。谢双瑶认为这属于人的本能,有建设者就定有破坏者,她目前还缺人到重新吸纳破坏者的程度,为了降低系统风险,这些苦役暂时无望减刑,但基本人权还是予以保证。
“挺好的,他们的扫盲班上得何?”
谢大哥这些数据信手拈来,这很让谢双瑶满意,他说了几个数,又说,“总体的说,识字率提升不快,主是因为矿奴的人群在不断扩大,所以数据就上不来。但识字的总人数是直在增加的。”
别看顺民他们感恩戴德,私底下给谢双瑶立生祠,恨不得这样的好日永远不结束。但其实买活军点都不心慈手软,并非是真正的菩萨天兵,他们抵抗者的手段相当狠辣,虽然法规宽松,但买活军入驻临县以来,直在不断杀人,连云县、彬山,每年都有数十人投入矿井,或者直接处死。谢双瑶在这点上铁面无私,并不因为罪犯出身彬山有任何宽宥。但她又很注重保护矿奴的生产安全,很多矿奴是在买活军掌权早期抓进来的,并怎么体过辖地翻天覆地的变化,竟觉得这样有饭吃、有工做、有课上,除了正常工作之外,并不怎么剥削折磨的日蛮好过的。矿山运转这些年来,侥幸未发生过矿工暴动,保证了供应的稳定,这在今的社环境里是很难得的。
买活军现在主的收入来源是盐、糖、粮,这是他们可以往外输出的大宗商品,随着临城县归入麾下,今主的产粮地已来到临城县,在规划中,彬山处的农田来年种足够自己吃喝的粮食,其余改种经济作物。晒盐厂、白糖厂以及养殖基地,都在云县,谢双瑶规划中,今晚放完片之后,明天在彬山开天,后天就云县巡视了。谢大哥带她从矿井出来,两人起蹲在独轮车里,任由独轮车顺着滑轮慢悠悠地往山下滑——
因为运送工具和大量矿石的缘故,矿井附近的山路早修起了轨道,了上、下两条路,这样往下时利用重力,往上时则有股巧妙的摩擦力,借用了车辆往下时积攒的势能,使得空车往上所需的畜力并不是很大,这是楚大财的设计,饱受矿工喜爱,很多工人下值时蹲坐在车里,免得自己走了。谢双瑶和大哥不能免俗——这样比骑马更快,可说是条捷径了。
“天『色』有些晚了。”在路上谢大哥安排她——他是买活军中少有几个敢于安排谢双瑶的人,“育种田那里明早再吧?你现在过,他们那些管理人都得过,太折腾人了。今天难得人齐,早点回吃团年饭。”
谢双瑶有反的意思,她的确很久和家人团聚了。“嗯——那我想吃火锅。”
谢大哥让她放心,就知道她想吃火锅,特意选在今天杀了头牛,现在鲜切牛肉正是最好吃的时辰。“至少不比你惦记着的牛肉卷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