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腹中有了食,他喝粥慢了下来,指间的勺碰上粗瓷的碗壁,一下一下,和着跳动的烛火,敲得周遭愈发寂静。
“不好喝吗?”徐偈靠过来问。
烛火突然爆了一声灯花。
徐偈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靠的,有些近了。
近到章圆礼垂着目,盯着碗,近到章圆礼睫毛轻颤,呼吸相闻。
浓阴掩映下的眸,并未抬起,光芒却在涌动。
“你……”
“徐偈。”
“嗯?”
章圆礼盯着碗中莹白软烂的粥,指尖在碗壁来回摩挲,“徐偈。”
他呼吸渐紧起来,“你去京城,是要退婚吗?”
窗外骤然起了风。
穿过密密的浓荫,簌簌的夏叶,吹得门窗微动,密声遍起。
夏夜起骤风,看来要来雨了。
而徐偈的心,就如骤起的风,一并紧了起来。
一下一下,沉而有力地跳着,他听的分明,听的确切。
若说有情不知所起,若说有心彷徨多日,却原来骤然落地只需一瞬,就像此刻,坚而沉,清而明,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是。”
他听着自己的声音郑重如心跳,“我有喜欢之人。”
徐偈说的极慢。
有些话,一生一世,难逢一次,他说的很郑重,很珍惜。
章圆礼却豁然下了床。
徐偈紧跟站起,“圆礼!”
“出去。”
那一瞬,细密的风钻进窗缝,吹晃了烛光,吹得逆光的章圆礼目深如冰。
徐偈却不肯,心之所向,他比谁也清明,他必须说清楚,哪怕终结,也不能遗憾。
“我有一话,你若听完不,我即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