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看灯了?”
章圆礼轻轻敛下目,“不看了。”
章圆礼躺到榻上,将周遭环视了一周。帷帐内空空荡荡,屋宇内全是寂静。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催人出发的巨船号角,于是他将薄衾拉过头顶,闭上了目。
多日奔波,一枕遥思,章圆礼睡得极沉。
再睁开目,半开的窗轩隔着纱帘,嵌着一轮明月。
章圆礼起身下榻,将帘卷起。
楼下是缛彩繁光,笙歌四起,数不尽的人,穿行,挤挨,攀聊,哄闹。可抬起头,越过深寂的天幕,却只有星汉暗淡,玉镜孤浮,无声移转。
是谁说天不见月?却原来,独自凭栏,花灯远,清辉近。
第章
徐偈立在甲板上。
天一擦黑,船就驶入旷野,开封的热闹,顺河而下的河灯,还未见,就已擦肩而过。
唯余夏风寥寥,逝水陌陌,暗处虫声匿鸣。
纤云四卷,明月孤悬。江风掀起衣角,月色落到衣上,落到舷上,最后浸了河,便是满江冷色,千里清寒。
身后传来了响动。
徐偈不必转身,便道:“皇叔也来赏月?”
来者是一清瘦的中年男子,盛夏仍披厚袍,与徐偈并立,像一尾形销骨立的竹。
他虽嶙峋,腰间却系着一柄长剑,那剑既朴且拙,似能将那羸弱的腰压弯,剑柄之处,隐约可见“断剑”二字,已叫岁月镌刻得斑驳。
这便是虞国皇帝的幼弟,徐旬之,此次的求亲使臣。
“在想谁?”徐旬之望着眼前的千里冷滟,问道。
“圆礼。”
徐旬之轻轻叹息一声,“原来可成眷属,也会离愁吗?”
“会的。会挂念,会想此宵此月,他如何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