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探指伸向对方束发的绸带,可就在即将碰到发带之际,脑海中有无数念头接连涌现。
一瞬过载的信息,走马观花地走一遭,诸事都没能留下具体印象。
时雁一紧蹙双眉,这种感觉过分熟悉,不久前才经受过的样子。
他听闻一声极轻极浅的叹息,那些念头转成了嘈杂的话语。
“黎家、又是黎家,年轻一辈不世出的奇才,年纪轻轻修为已然探不出深浅,假以时日,江湖必再无人是其敌手。”
“年长者放不下身段跟后辈交手,同龄人有机遇的没有他这般天赋,有修为的没有他这样的机遇。”
“可谁又能记得百年前江湖都没有黎家。”
“一夜间崛起,谁知修的什么邪术,别的门派都分内外门,向外广收人才,他们据说仅有直系血脉可以修习术法。”
“怕不是妖孽!”
絮语终,熟悉的声线再度响起,是方才座上之人。
“黎家如今身处风口浪尖,一举一动皆有人言,我们虽不指望你有多大建树,但如若辱没了黎家的声誉,你这一身修为便做赎罪用罢!”
这一声落下,大雨如注。
时雁一眼前一花,视角蓦然转变。
他看着自己原先的身体僵住,整个身形就像泥塑的人偶突遇暴雨。
原地融化成了一滩泥水,轰然坠下。
时雁一陡然睁眼。
光影浮动,明暗交替。
他隔了会才有所适应,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
“……”
“做什么?”他反手扣住黎孟夜伸到他脸侧的手。
他们此刻离得太近。
近到黎孟夜垂落的发丝端到了他颈间,对方却没有丝毫拉开距离的打算。
和手腕贴合的指腹触到了筋络,能探到黎孟夜的心跳。
沉稳有力,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