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会烦、憎恨和嫉妒。
江挽鲤至今说不清楚,在推江宴濯下水的那一瞬间,自己是什么想法。
那一段记忆像被删除了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后来弟弟被呛到,所幸父亲来得及时把他救上来,才没有酿成悲剧。
江挽鲤被扇了重重的巴掌,江宴濯高烧两天。
那一次,江母认真地找他进行谈话。
“本来我以为我妈会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做,”江挽鲤垂下眼,“结果她的第一句话是,问我脸疼不疼。”
江父当时亲眼目睹一切,受到了冲击,情绪难免失控。
江挽鲤当时挨了打也不觉得怕,反而认为——看吧,他们果然更喜欢弟弟。
可是母亲的这句话,让他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我那时候才深刻地意识到我错了,我妈并没有偏爱谁,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
江挽鲤和父亲道歉,父亲也对自己的行为向他道歉,当时家里人的气氛很紧绷,江挽鲤甚至觉得是自己亲手把父母推远。
直到江宴濯从病床上醒来,憔悴地朝他伸手,软声软气地喊:“哥哥,抱。”
“他其实感觉到我那时候不喜欢他,也知道我对他有恶意,但是他还是抱抱我。”江挽鲤垂着眼轻笑,“那时候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妈妈总说他是个小天使。”
那几年,是他们两兄弟最亲近的一年。
“那是我的心疾,我一直想着怎么弥补他,以至于我后来都有点……不太对劲。”江挽鲤说,“后来小濯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他就慢慢地开始不亲近我了。”
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察觉到哥哥心灵的罅隙,江宴濯这种不亲近并不是冷落或者是报复,而是顺从江挽鲤病态的亏欠心理,所以自动疏远,让他这个哥哥找到缓和调节的方式。
“我妈……也许你看不出来,她现在虽然过得很开心,但是年轻当模特的时候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和厌食症,算得上是职业病了。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愿意接触别人。”江挽鲤说,“后来我爸就把我和小濯一起放到门口,我们父子三人一起等着,让我妈知道还有人牵挂她,等她走出来。”
不过那时候是江父事业巅峰期,他往往只能等一会儿,便有成百上千个电话催促他离开。
江挽鲤又不是坐得住的性子,经常呆一会儿就偷偷去玩。
只有江宴濯,安安静静地在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
“我妈的病全是他一个人‘等’好的,他太有耐心了。”即便是现在,江挽鲤还是忍不住赞叹,“小濯像我们全家的太阳。”
简渺默默听着,才回味过来,为什么江宴濯对他也那么有耐心。
他在成长的朝暮里,已经磨炼出了那样温柔的脾性。
说到这里,江挽鲤回头看着简渺,意有所指:“我们家在这方面好像都有些遗传的问题……所以,如果你某天发现小濯有什么不对劲,也不要惊讶。”
简渺对上江挽鲤沉沉的视线,一下就想到江宴濯那个房间。
……原来,哥哥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