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安皱了皱小眉头。
“没有。”裴昱答着,朝盛淮礼貌地点点头。
盛淮正打量着他,见他气色尚可,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别的,皱了皱眉:“不是让你穿正式点儿吗?”
裴昱顺着他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t恤,明白过来,捏了下自己的包:“我带了,衬衣。”
他带了一件哥哥的衬衣——他不喜欢穿任何有领子的衣服,实在要穿,也打算到了地方再换上。
盛淮顺着他动作看了眼他的包:奶白色松松垮垮的帆布包,上面满是五颜六色的颜料点子。
盛淮眼神顿了顿,强忍住开口让他换个包的冲动,视线往下,又扫过他的球鞋,胸膛起伏了下——
这么一双鞋,上衣正式有什么用?
顺着舅舅视线,盛时安也向裴昱脚下看去。
爸爸脚上是双黑球鞋,很眼熟,是……放在舅舅鞋柜里那双,上面带着总也洗不掉的颜料点点,和舅舅整洁的鞋柜一点也不搭。
有一次家里大扫除,保洁阿姨把鞋子泡进了什么清洗剂,舅舅抢救不及时……他没说什么,只是买回来好多双一模一样的
球鞋,和好多好多颜料罐罐,没事就在房间里研究颜料配色……
张伯他们看舅舅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盛时安却很理解:大伯不许他们进门,也不肯给他们任何爸爸的东西,除了一个本子,舅舅就只有一双球鞋……
舅舅……会不会想起什么?
见盛淮盯着鞋子,盛时安心里升起期待。
然而下一秒,期待变成彻头彻尾的失望——
“你就没双……干净点儿的鞋?”舅舅皱着眉头,很无理地问。
一点儿不带颜料的鞋子,裴昱真没有。
他换了一双相对“干净”的,终于上车出发——一切又回到他预设的流程正轨上。
而且路上盛先生一直在接打电话或拿着平板忙活,一次也没有找他说话——他十分满意。
盛时安却越发失望。
舅舅一直这样和爸爸相处的吗?难怪爸爸和他不亲近。
爸爸和杨叔叔相处,都比和舅舅自然……盛时安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裴昱,正巧碰见他从包里翻了衬衣出来,随后双手交叉握住t恤下摆,往上卷起t恤。
“你干什么?”盛淮察觉他动静,从平板上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又匆忙收回视线。
“换衣服?”裴昱很茫然: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盛先生为什么也要问?
换衣服为什么要在车里换?盛淮耳根红了红。
是“放得开”,习惯了,还是故意……勾引他?
笨蛋,这么明显的招数,指望他会上钩?
盛淮眼观鼻,鼻观口,视线绝不旁移一分,耳朵却无法控制,听着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心跳莫名变快起来。
裴昱时间把握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