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受童年经历的困扰,无法和生母一家建立感情联系,有着轻微的感情淡漠的表现。
“你的人生找不到支点。”梁致远曾这样评价他,并试图引导他回忆一些开心的幸福的瞬间,在意的人和事。
而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宋嘉宜这个名字。
他大致了解他在宋家那段日子,但却不是很了解在那之前他的生活。
周祁砚还是又点了一根烟,酒店的套房的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窗外的雨声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
他指尖一点猩红,吞吐烟雾的动作缓慢而心事重重,隔着灰白的雾气,他的面目变得模糊而深邃。
“没什么特别的,家暴的爹,哑巴的妈,疾病缠身的外婆,一堆破烂的事,和时不时上门要债的人。”
至于周家的孩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真的十分巧合。
他生母舒兰是个穷苦出身,但靠着自己一路摸爬,考进顶尖学府,从事化学研究,一个生意人和一个清苦学术人,中间虽不是隔着千山万水,但也差不多了,两个人的恋情受到了周家的极力反对。
倒也不是周家看不上她,只是有更合适的人选。
她主动提了分手,两个人纠缠数月才彻底分开,舒兰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极度缺乏亲密关系,于是对这个生命充满期待,哪怕前路未卜,她还是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生孩子那天,舒兰和秦茹月在一家医院,那年头小城市的医院各种制度并不太规范,孩子抱错了。
秦茹月和江勇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而周家之所以隔了十八年才把孩子认回去,是因为舒兰独自带着孩子长到六岁那年,还是被周家找到了,周家派人去做亲子鉴定,发现并不是周家的孩子,舒兰将错就错撒谎说这孩子是别人的,和周家彻底撇清了关系。
舒兰这些年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当年的医院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资料和线索。
隔了很多年,周祁砚的生父周秉则才意外得知舒兰当初生下的就是他的孩子,掘地三尺挖了数月才锁定到周祁砚身上。
周祁砚跟他父亲是有些像的,深沉、内敛,不动声色。
但童年的经历多少让他骨子里带着点阴郁和戾气。
就好像他也会突然卸下一切伪装,用一种疲惫厌倦的表情骂一句:去你妈的。
梁致远问他:“你对你养母感到愧疚,是吗?”
周祁砚闭了闭眼:“嗯。”
那种愧疚大概还要掺杂几分遗憾和已经无处发泄的恨意。
秦茹月是个很好的母亲,她勇敢、不屈,哪怕弱小,却永远在斗争,她把孩子和自己的母亲都托举出泥沼,她像生长在污泥里的野草,一直在奋力向着阳光延伸,可最后还是被按进了泥地里。
只差一点点,哪怕只是再熬几年,熬到他长大成人,他都能确保她过得越来越好。
但命运总是捉弄人。
他出事那天是外婆生病,他明明知道外婆病重,秦茹月到处借钱给他外婆看病,老板也预支了一部分工资给她。
江勇那段时间去赌,借了不少高利贷,要债的天天堵着他揍他,他知道老太太生病秦茹月会想方设法弄钱,所以才去偷去抢。
周祁砚真的恨不得他去死。